秋收过后,整个冀州原本一片排斥陈默的气氛顿时变了,至少寻常百姓不会在像秋收前那么闹腾和排斥陈默这个新占据冀州的势力了,对于衙署的政令,开始积极配合,这是个很不错的现象。
“唉~”
内城的酒坊里,多是几名邺城士人在这里聚集,品酒,品评时事,寻常人就算无意间发现这酒坊,想要进来喝酒也会被拦住,这酒坊是私人性质的,没有一定身份有钱也莫想进来。
“兆年兄何故叹气?”几名士子坐在一起品酒,一人叹气,其他人总要接一下。
“我叹那长陵侯不知天时,苛待士人,自取死道!”
“噤声,兆年兄,你不要命了!?”
这里可是邺城内城,到处都是陈默的耳目,在这里说这种话,那不是找死吗?
“我倒希望他能听到。”被称作兆年兄的年轻人端起酒觞,冷哼一声,将觞中美酒一饮而尽,哈出一口酒气冷哼道:“我士人为朝廷治理天下,牧御万民,古来皆是如此,何曾受过这般苛待?他这般苛责士人,岂不叫天下士人寒心?如今便是得了那些无知小民拥护又如何?这天下的根是士人!”
“话虽如此,但如今长陵侯声望日隆,其行政手腕或许有过,然其私德无亏,兆年兄品评新政便是,又何必咒人?”另一人皱眉道。
“呵~私德无亏?安平上万冤魂尚未远去,如何……”说到一半,被称作兆年兄的人不说话了,默默地看着酒坊中突然出现的一队人马。
关中军查人可从不管你是何身份,是以酒坊主人也未敢阻拦,只是迎上前来与为首的将领道:“这位将军不知……”
“奉命拿人!”为首将领径直来到厅中,目光在一众士人身上扫过,最终朝那被称为兆年兄的青年身边走来。
“顾青,字兆年,可对?”将领盯着青年士子道。
“正是!”顾兆年仰了仰脖子,傲然道。
“跟我走吧。”将领淡淡的道。
“为何?”顾兆年面色不是太好看。
“近两年内,以各种手段抢夺民女共一十八人,迫的六户人家家破人亡,任章武令期间,更借职务之便霸占田产三千二百一十三亩,且从未上报朝廷,人证、物证如今已俱在衙署等候。”将领也没直接抓人,对方是士人,无故抓人影响不好,关中军如今抓人通常都是先通报对方罪证,然后再动手。
顾兆年有些后悔问了,看着周围那些故交看向自己的眼神,顾兆年面色有些难看,报复,这绝对是报复,只因自己不满陈默新政,那陈默便派人来拿自己,揭自己老底。
反驳?没得反,自家人知自家事,这些事都是他干过的,而且陈默新政虽然闹得冀州士人怨声载道,但每每抓人,都是有着足够证据的。
现在只要被抓,就代表名声彻底臭了,顾兆年忍不住摸向自己的宝剑。
“嗯?”将领见状,面色一厉。
刹那间,整个厅堂里的气温似乎都降了好几度,他虽非大将,却也是纵横沙场,凭着功勋一步步走到今日的,一身气势都是在死人堆里磨练出来的,此刻一声冷哼,顿时让所有人心中一跳,跟在将领身后的将士迅速踏前一步。
顾兆年心中一颤,默默地松开了剑柄,低头起身,再没了先前的不羁与狂傲,不反抗,还只是自己之事,但若反抗,恐怕顾家都会被牵连。
“士人名声,就是被你这等人给玷污的!”将领冷哼一声,挥了挥手,自有将士上前,卸去他兵器,压着他径直离开。
酒坊之中,一名名士人面面相觑,最终都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只要有人告,衙署就会受理,不管对方是和身份。
如今不少士人都在为自己往日的错行奔走,归还田产或是花钱平息民愤,就怕有往日苦主找到衙署去告。
至于暗地里动手除掉隐患,也不是不行,也有人这么做过,一家六户被活活烧死,但紧跟着便被查了,罪加一等,还有的是留下了活口。
如今已不是过去袁氏执掌冀州的时候,有些事情,衙署在借这些事情打压士人的名望,同时也收揽民心。
顾兆年的事情不是个例,审配为何二度去找陈默?因为审家也有类似的子弟被衙署缉拿、判罪,审家名声也因此受污,所以审配才会再度去见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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