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果然,直升机降落后,待他们一行四人上了飞机,直接飞往香港机场。
峤子墨显然已经吩咐下去,她们刚刚到达候机厅,便被空姐引到一架飞机上。
没有航空记录的飞机,随时听从峤子墨调配的飞机,不同于寻常的私人飞机,他甚至连飞行轨道都没有联系就能要求直接起飞。这是怎样的特殊,才能拥有这样的权限?
Grantham是目前四人当中情绪最稳当的一人,也是唯一一个深深看了峤子墨一眼,转而恢复沉默的人。
抵达B市机场时,已然凌晨。
黑色车辆急速驶过,在高速公路上,简直快得像是要飞起来。
云溪一直静静地攥住峤子墨的手,脸上的气色却越来越让人看不透。
终于,她们一路无阻地跑到急症加护病房时,已然夜里一点。
空荡的走廊里,没有一人。
李嫂那惨烈的呼喊声就像是一个幻觉一样,从未发生似的。
云溪以为,自己今晚做了一个噩梦,被乔老的一句话吓得神志不清。是的,是梦,明明张翠出门都有人看护,怎么可能说进出事就出事了?一定是乔老唬她的!
对,绝对是!
她刚回头,想要对峤子墨说话,却是目光一顿,整个人活生生被定住一样,呆滞地望着来人。
冷国翼扶着旁人的手,蹒跚地站在走廊灯口下。
这一刻,云溪只觉得,耳朵轰鸣。
像是全世界都轰然坍塌……。
“冷云溪!”峤子墨一下子抱住云溪瘫软的身体,只觉得她浑身冰凉,就像是一块巨型冰块。“医生!医生呢?”
漆黑阴森的夜像是一下子被撕开一道口子,整个安静的走廊豁然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声。
值班医师一路跑过来,喘得几乎要背过气了,但依旧铭记这幢大楼是专属国字打头的VIP才能入住的特殊病房,于是,耐着脾气,好声好语道:“来,把她放开,我检查一下。”
眼见峤子墨紧紧抱住冷云溪,而她脸色灰白,以为是病人突发疾病,医生也不做她想,直接越过冷国翼就往上冲。
“我母亲,她,她怎么样了?”云溪却是一下子死死地揪住医生的白褂,那力道,几乎让医生整个人一个踉跄。
“你是张翠的女儿?”医生楞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当即,脸色有点难看。“还在抢救。目前,你母亲的失血情况严重…。”
“验我的血!”云溪一把拉开袖子,拽着医生就要往楼下走。
可这时,冷国翼却定定地走到她的面前:“你不可以。”
四个字,像是座冷山,直直地压在她的脊梁上,将她整个人震得魂飞魄散!
“为什么?”她不可置信地望着脸色冷峻的父亲,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耳聋,又或者,这一场噩梦压根没有结束……。
望着病人家属对峙不下的样子,医生终于恢复了平常,“你父亲没有说错,你的确不能献血。”
云溪一愣,发现,父亲的脸色焦急之色并不比她少,只是,刚刚强撑着一口气,现在,却是要靠着生活秘书的肩膀,才勉强站立,当即,觉得自己云里雾里。
为什么?她脑子里反复出现的,便是这三个字。
“你不能验血。”谁知,冷国翼突然斩钉截铁地说了这几个字,当下,越发让云溪觉得惊愕。
医生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却是接过话头,将刚刚打断话,继续说了下去:“亲友之间血液是不能互输的。亲人身体的‘健康与否’并不能根据日常表现评估;更重要的是,近亲输血更容易导致‘输血相关移植物抗宿主病’。”
事实上,移植物抗宿主病在近亲间输血中的发病率远高于非近亲输血,父母、子女等一级亲属间输血的危险性更大。这种病的死亡率高达99%。
也就是按照通俗的解释,输血就等于是用血者身体里来了许多“外来客”,非亲属之间的免疫淋巴细胞容易被识别、排斥。而亲人间的“外来客”由于面目相似,加之受血者免疫能力低下,不容易识别。而这些“外来客”趁机“鸠占鹊巢”,在受血者身体里分裂、增殖,然后向受血者的骨髓等器官发动攻击。
移植物抗宿主病发生在非亲属用血者身上的概率非常小,可以用“罕见”来形容,但是如果是近亲输血,发生概率会翻几倍。云溪如醍醐灌顶,这下子终于彻底清醒过来。果然是人一失常,连脑子都出问题了。以前,望着电视上,“医生,我也是A型血,快给我儿子输血!”这种屡见不鲜的镜头。她但凡看到,每每都想呸那个编剧一脸,再狗血,好歹要有点医学常识。
近亲输血,这是嫌病人死得不够快?
可刚刚脑子当机,当真傻到连这个都望了。
理智恢复,她终于记起,父母的血型,张翠是O型,而冷国翼是A型,她无论是哪种血型,是绝不可能献血给张翠用的。最主要的是,张翠并非是熊猫血,一般对于医院来说,只要不是RH血型,血库里藏量都极为充足,压根不会存在无血可输的地步。她刚刚连医生的话都没听完,就直接说要验血。果然,病急乱投医……。
“你放心,医院的血库里可以匹配的血源很足。只要病人能支持得过今晚,就能度过危险期。”向来不会对病人打包票的习惯,因为今晚这一个比一个身份特殊的病人家属而彻底打破。
“谢谢。”云溪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朝医生鞠躬道谢。
下一刻,她走到冷国翼身边,搀扶起他的胳膊。慢慢地走到座椅旁,陪他坐了下来。
这一瞬,两人脸上流露出同样的疲惫而担忧。
而急症室内,医生正在对张翠进行最后的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