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是被动。实际上,不管从处境还是立场来言,给人的感觉都是更多的被逼无奈,本能地回击。再有些人稍微了解一下当年的事情,于情于理,冷家都占了上风。
毕竟,乔老的那个幺子当年是为法不容。把这笔账算到冷家头上,本来就是乔老的泄愤心理。
所以……。
不管她后手到底留着什么,萧然让张先生牵线搭桥,甚至自己跑到冷云溪别墅去表明心迹,看上去虽然萧然自己想要为处于风口浪尖的冷云溪保驾护航,其实,完全是在冷云溪的设计当中。
如果第一种猜测也没错的话。
这完全是一石二鸟的计划。
萧然,是一个饵,无论乔老如何选择,她,进可攻、退可守。
所以,其实不管萧然是不是真心帮忙,萧家的态度已经明摆着是倾向冷家。风声够灵通的人,该知道的眼下都该聪明得知道进退的。至于乔老,或许,冷云溪在香港盘旋良久,却迟迟不直接找上乔老,等的,就是这一步棋。
詹家倒了算什么。于整个乔家背后牵扯的利益集团比起来,只不过是明面上的冰山一角。
她要的,是一步步将乔家的势力分崩离析。
萧然的突然来港,只是这一局棋的第一步。
“手无缚鸡之力,复仇毫无把握?冷云溪,你今天下午演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峤子墨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颈项,只觉得,这么娇嫩,轻轻一扣,立刻就能香消玉殒,可她心底里藏着的秘密却一个比一个深。
他下午在花园中才发现,她是一个谜团,现在就已经接二两三地差点掉进她设的迷障里。
这可怎么是好?
酷爱下棋的人突然发现有人棋艺精湛得令人发指,特别,还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那种,他突然有点舍不得放开了。
清冷的月色为他的发梢染上一层异样的光泽,他慢条斯理地捉住她的一簇发梢。
为什么,特别有种冲动,想要把她整个人都捉在手里,好好地、仔细地、认真地、一而再再而三地研究呢?
峤子墨在低头别有兴致地撩拨着她衣领下的柔嫩肌肤时,云溪那双璀亮的眼睛已经从容地移到远处潮涨潮汐的海滩。
天气这么凉,早没有多少人有热情再赤着上身嬉水了,倒是确实有不少情侣,依偎在一起在那谈情说爱。
若是距离远了,看着她和峤子墨这幅“相近相依”的样子,是不是也会误以为,他们是那种关系?
云溪撩开他的手,第一次,眼底没有了经过掩饰,将那双幽暗的眼睛直接对上他。
那里面流转的诡异、精密、复杂,和她那堪称稚嫩的年纪完全不符,简直就像是……
峤子墨在脑子里想着无数的可能,却被自己一一推翻。
最终,他肆无忌惮地,在云溪诧异的眼神下,轻轻地抱住她的后腰,两人额头相触,他似是低低呢喃:“怎么会有人有这么一双空灵的眼,”
可灵魂却已经历经沉浮,沧桑到让人无法触及……。
矛盾得让人恨不得立刻占为己有!
他第一次有一种心惊的感觉。不是因为眼前女子的心机城府,而是,她眼底再也没有遮掩的黑暗阴冷,似乎凭空而来、只差超脱。
“子墨。”她唤了他的名字,和以往清冷平静的声音不同,这一次,声音里没有一丝波纹,像是懒懒的再去做任何掩饰,又像是已经不屑去遮盖任何东西:“你说我一石二鸟,如果真的像你猜的这样,你不妨再猜一猜,我当初跟着你和卓风去欧洲又是为了什么?”
峤子墨依稀地感觉到了一种让人冰凉的寒意在空中蔓延起来。
他从不是会畏寒的人,更是从来在许多被人梦都梦不到的阴暗面里游刃有余的人,可这一刻,他脸上的表情慢慢一惊。
他忽然想起,那个夜晚——冷云溪和詹温蓝摊牌的那天!
她事先准备好了血袋,是因为猜到了乔老当天会派人暗中埋伏开冷枪。
可为什么,她随势落水后,恰好会碰上那天去河边散步的卓风?
如果,真的像他所猜的,一切都是她事先安排好的……。
他搭在她颈项上的手,忽然落了下来。
云溪抬头,对着那清冷的月微微一笑。
看,有人自觉聪明,以为挖掘出了什么秘宝,结果,只发现了真相的一角,却完全不能接受。
那三个月,笑容优雅,举止得当,毫不动摇,堪称闺秀的是她。
现在,精于设计、巧于安排、工于心计的,也是她。
只是,世上的人,往往总会以为,自己聪明的发现,别人中了陷阱,却不会环视四周,看看自己是否亦是安然无恙。
他说,她从头到尾是耍着萧然,那么,他又发现了多少,她的心思?
云溪慵懒地两手往天上轻轻一举,恰好遮住她眼前的那一片月。
隐约间,空中的那抹月色从她身上消失。
张先生、萧然,在乔老和她正式对上之前,已经出现了这么多人,其实,她心底更好奇,下一个会是谁?
与乔家的对决,不用任何人提醒,她其实,比谁都知道。
一个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
冷家最坚实的基础便是她爷爷,如今已经退了下来。剩下父亲、伯父他们的声望加在一起,与从建国后铁血征伐下走出来的人相比,却不是一个层次了。
乔老是恨不得将整个冷家都打压得毫无还击之力,她又何尝没存了心,让乔家从此在B市、Z国颠覆,直接消失?
只可惜……。
云溪伸出舌尖,轻轻润了润那薄薄的红唇。
湿润的唇似乎依稀子浸了一层水色,越发迷离而精致。
许多女人在看男子的时候,总是会去看对方的嘴唇。认为,薄唇是冷情的象征,最传神的人物非汉武帝莫属。《谥法》说他威严,坚强,明智,仁德。实际呢?掩藏在“千古一帝”背后,却是穷奢极欲,繁刑重敛,内侈宫室,外事四夷。在人人为“金屋藏娇”“未央神话”这样的情爱传说孜孜不倦时,却都不记得,他死前,将所有为他生子的后宫女子全部刺死,宫妃、宫女无一例外,寸草不生。
那么女人呢?天生薄唇又该如何?
云溪笑笑地看着天际,可以此刻不是早晨,无法看到那被红日灼烧一般的景色,当真有点可惜啊。
她原本是不准备让峤子墨看得太清的。
有时候,保持点距离,反而会是朋友。
距离太近了,看得太清了,有些事情,也就不能再恢复原来的面貌了。
身后,突然伸出一双手。
如钢铁、如禁锢,将云溪整个人一下子包裹住。
轻柔而危险的语调顺着她的耳郭划过:“冷云溪,你的以前我管不着。可你的以后,都是我的。”
兴奋、灼热、激荡、风一样的男子忽然气息间变得让人毫无招架之力,云溪一呆,转即回头。
惊愣、呆滞、不可置信……。
这些表情,自她重生以后,怕是第一次以这么诡异的组合同时出现在她那张堪称滟滟极致的脸上。
“你说什么?”她发现,自己有点跟不上这人的思路。
明明知道她藏着的东西足以让人颠覆,性格又极为善于遮掩,阴谋手段层出不穷,一般人的反应应该是退避三舍才对吧?
这人是突然受刺激过度?
他抚着她的脸,温柔清雅,似有淡淡的幽香浮于空中。
那一双眼,在月光下,简直妖孽到了极致。
云溪下意识地一个侧击。身体像是被训练出一种本能的反应,击、劈、扭、扣……。一连串的防身术如行云流水,连思考都没有就直接使了出来。
只是,预料中的闷哼并没有响起。
云溪一愣。
下一刻,耳边传来某人挨门的湿气:“看来,我教给你的东西你都学得不错。要不要,我再多教你一点……。”
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