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成碧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试探着唤道。
她的语气小心翼翼,生怕此时立在那里的只是一个幻影。然而,对方却偏过头来望着她,眼眸漆黑深邃:“成碧,本神回来了。”
成碧又恍惚了一阵,才终于喜极而泣,朝那道人影奔过去:“果然是帝君,帝君,你总算是回来了呜呜呜……”没有刹住脚,直接扑到了她的怀中。
沉朱的声音有些无奈,问她:“成碧,本神离开了多久,让你如此激动?”
她在盘古轮中历了无数功劫,重回现世,恍如一梦醒来,却是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小女官在她怀中抬起头,撇撇嘴,道:“帝君去了七百年啊。”
她微微一怔,七百年,她竟去了那般久吗。望着面前小女官梨花带雨的脸,柔声道:“好了,莫哭了。”
成碧抹了抹泪,满肚子的话,却突然不知从何说起,这七百年的岁月,实在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沉朱读到她眼中的复杂,也不急着询问,懒懒道:“本神先去清池殿沐浴。”
成碧的脸色恢复常态,只有眼睛微微泛红,抽了抽鼻子,道:“我这就去为帝君备浴汤。”
沉朱对立在一旁的白泽道:“守着观星殿,不要让任何人接近。”
白泽点头,望着她墨色衣摆拂过玉石地面,只觉得那个背影比起七百年前更加挺拔清贵,却又更添了些冷清。
目光落到玄棺中的青年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沉朱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来这里见墨珩,可见墨珩在她的心中,要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想到这点,总觉得有一些滋味莫名。
云初殿外桃林的青石桌前,刚刚沐浴完的女子轻袍缓带,墨发未束,正撑着脑袋懒懒翻看一本册子,在她的手边还堆着一大摞书简,都是这七百年累积下来的文书。
她看完一本,随手丢到一旁,望向旁边仍然摞得高高的小山,眼角微微抽了抽。
让成碧捡重要的给她看,那丫头是把所有的都给搬过来了吧。
因为看得实在无趣,干脆召了个管事的仙官挑重要的说给她听,仙官禀时,她连连抬手打哈欠,直到说到魔界的动向时,才抬起眼,眸中一片冷然色泽。
“魔君觊觎六界霸权久矣,最近百年,常有魔兽在天脉山附近出没,崆峒结界也接连遇袭。”仙官窥探沉朱的神色,道,“帝君,夜来神君已亲自去魔界交涉,但,魔君若是忌惮太虚境的神威,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仙魔终有一战,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成碧奉茶而来,仙官的这句话隐隐入耳,目光投向坐在青石桌畔的女子,见她神色端肃,捏住书简的手紧了紧,声音虽然不高,语气却幽凉:“天帝执掌六界这些年,虽未作出什么功绩,却也没有什么大过。就算天族有朝一日失去民心,这六界的帝位,也轮不到他魔君来坐。”
沉朱说着,自石凳上起身,将书简往桌上一扔,道:“执掌六界之人,最重要的便是公正,天帝在位的这些年,虽然乏善可陈,没有一件政绩值得称道,但是六界之内的权势要人,却也没有一个人说他坏话。本神虽然不欣赏天族的做派,却也觉得如今的天帝,比起利欲熏心的魔君来,更适合坐那个帝位。”凉凉道,“不过,那个位子他争就争了,却不该欺负到本神的头上。”
说这番话时,语气虽然漫不经心,身上却漫出巨大的神威,迫得那个仙官抬不起头来,忙道:“帝君息怒。”
成碧望着她,不禁恍惚。
少女墨色古袍袭身,精致的眉目不怒自威,眉宇间都是凛然浩荡之气,神力好似也比七百年前更加浑厚。
只见她沉着眼立了一会儿,朝那仙官摆了摆衣袖,道:“下去。”
成碧待那仙官走得没影儿,才回神,托着茶盘朝她走过去。
沉朱看到她,一屁股坐回凳上,又恢复了平日里慵懒散淡的模样。适才那一副傲视万物的神态,好似只是一个错觉。
成碧释怀地笑了笑,看来,无论帝君怎么变,骨子里都还是她认识的帝君。在人前还能维持着帝君的风仪,可到了她面前,便又褪了所有的伪装。
沉朱以右手托着半边脸,朝她恹恹开口:“方才的话你听到了?若换作从前,魔君自然没有那个胆量敢与崆峒为敌。”伸手捞了一块茶点放进嘴里,脸颊便微微鼓出一块,“也怪墨珩从前对魔界过于放纵,魔君在背地里搞出的那么多动静,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无视,我可没墨珩那般好的脾气。”眸中有精光掠过,“看来,需要想办法震慑一下魔界了……”
成碧递茶给她:“帝君打算怎么做?”
她接过茶水一饮而尽,略作思虑,道:“或许,无需特别做什么……”
不等成碧详细,她就转了话题,略有些不自在地问她:“可知道……凤止最近在做什么?”
成碧身子僵了僵。帝君总算忍不住问起凤止上神了吗?咳了一声,应道:“自从上神回了离凰山,便无甚消息,上神他应当……过得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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