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往事随风

要照顾我的自尊，时时刻刻给我鼓励。她陪着我，只有强颜欢笑。所以我决定放手。她和我在一起，我安慰不了她的时候只能偷偷哭。她回去，还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姐姐弟弟。他们会把她当成珍宝一样，而我，只能让她吃苦。”

    “阿陌，现在，你不用担心那些感情之外的东西。只要你喜欢她，妈妈一定让她做我的儿媳妇。”

    这不是随随便便的一句话。

    夏陌后来才知道，她妈妈这句话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陆溪，确实成了她的儿媳妇。

    “没有用了，我必须承认，我是个庸碌的人。每个月只能拿着微薄的收入，连给她买套裙子都不够。”夏陌自卑到骨子里，“他爸爸说的很对，他不歧视穷人，因为他不缺钱。但他要脸面，自己的女婿不能是个因为考试作弊而被开除学籍连大学毕业证都没有的有污点的人。”

    夏陌唯一自豪的地方就是学业，他曾经以为可以因此而改变命运。

    可悲的是命运确实改变了，只是，命运却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场考试，同学问他选择题答案，他说了。

    这本没有什么，好像挺普遍的。老师知道，学生也知道老师知道。夏陌见到太多了，考试的时候，学生直接说话，传递答案。

    但偏偏夏陌就出问题了，监控里连声音都清晰可闻，同学也承认了，自己没法否认。

    他知道自己可能得罪人了，班主任去说情，领导非常铁面无私。

    “规矩就是规矩，学校一直三令五申，不可能有例外。”

    “可是，学校制度是手机作弊才直接开除学籍啊。我那个学生，他连小抄都不算吧。领导，孩子还小，给他个机会吧。”

    规矩其实是给不能制定规则的人遵守的。

    夏陌想和教育局举报，因为他知道有人作弊却没有被开除。而且，他也想知道，为什么一个考场里，四十多个人，不说全部吧，怎么也得有三十个人“作弊”了，却只开除一人。

    最终，学校的人告诉他，如果要坚持举报的话先把他班主任解雇了。

    至于那三十几个人，监控已经自动删除了。

    夏陌妥协了。

    一个无依无靠的普普通通的乡下人，怎么玩得过资本？

    从此，好像一切美好都与他无关了。

    “陌陌，关于这件事，妈妈已经调查清楚了。你失去的，妈妈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随便了，不管结果如何，都不是最初那样了。”夏陌补充说，“这张卡你收回去吧，在你没告诉抛弃我的原因之前，你所有的馈赠，我都不会接受的。”

    “陌陌，妈妈错了。只是，我们上一代人的事，再追究已经没有意义了。妈妈希望能取得你的原谅，以后好好补偿你好吗？你和我去申城吧，你林伯伯特意学了这边的菜谱，你妹妹还给你织了围脖……”苏暖饱含期待，殷切的看着。

    “你想带我去大城市，可你知道我想去哪儿吗？”

    夏陌自问自答，“我想回老家，种地、砍柴、挑水。”

    他沉浸的说着，“每天，去爷爷奶奶的坟前坐一坐，和他们说说心里话。”

    “你不要哭，我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夏陌劝道。

    “妈妈能看得出来，你非常孤独。阿陌可以给妈妈一个机会吗，让妈妈补偿你好不好。”

    “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你连怎么…怎么不要我的原因都不说，我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你。恨你？毕竟从小到大你没有尽过哪怕是一秒钟做母亲的责任。现在你突然出现了，你让我爱你，敬你，坦然的接受你所给的一切，我真的做不到。

    我做不到一个陌生人介入我的生活。我已经二十几岁了，我也融入不了你的家庭。与其相互折磨，不如各自安好。你回去吧，好好生活。不嫌麻烦的话，想来看我的时候就过来，我们一起吃顿饭。”

    夏陌说着说着，泪水夺眶而出，悲伤再也抑制不住。

    “陌陌，妈妈对不起你。可是，妈妈是真的找过你的阿。你舅舅他们一直在找你的。”

    “你不要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我想要的是一个我自己的家庭。”

    “好，陌陌。妈妈不逼你，我也不回申城了。其实你不知道，你妹妹很喜欢来这儿旅游的。要不，你加上她的微信，放假她来玩的时候，你帮我照顾照顾她。”

    苏暖准备先让年轻人试着慢慢相处，那小妮子古灵精怪的，夏陌肯定会喜欢的。

    然后，再让丈夫闲暇的时候，也一起过来，慢慢接触，也就有好感了。

    “你不用这样，你还是回去吧。我这么大了，一个人还自在些。”夏陌开口拒绝，他只想一个人。

    “陌陌，妈妈绝对没有干涉你的意思。妈妈只是想看着你重新去追求陆姑娘，她陪着你，照顾你，妈妈才回去。”

    ……

    “阿溪，嫁给我吧。以后，我不会再放手，也不会再逃避，我要用尽余生去爱你。”

    ……

    风很大，打碎了美丽的梦。

    公教楼的草坪前，夏陌怅然若失，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一朵巨大的乌云遮住了天空，看不见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