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周洛琛靠在车座背上,解开西装外套的纽扣,白皙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两下,那个背着编织袋的男人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那男人接起电话就开始咒骂,方旖可以想见对方说的是些什么话。她面如死灰地望着被对方臭骂的周洛琛,很想拿把刀下去跟那个人打一架,但也只是想想罢了,她没蠢到那个地步。
周洛琛听了一会那边的人说话,等对方终于暂缓时,才缓缓开口道:“请问您怎么称呼。”
电话那头的男人愣住了,诧异道:“男的?你谁?你怎么拿着我女儿的手机?”
听到“女儿”两个字,周洛琛睨向了方旖,方旖用口型告诉他打电话的是她的继父,他点点头,接着道:“我是她上司,她手机忘在事务所了,我正要给她送回去。”
方旖很纳闷周洛琛为什么要这么说,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
站在车子不远处的方旖继父听见周洛琛的话,直接道:“她的上司?她在哪上班呢?你是干什么的?”
因为继父说话的嗓门很大,手机的听筒被震得很响,连坐在副驾驶的方旖都能听见他在说什么。方旖看见周洛琛把话筒偏离了耳朵一点,然后用一种非常有力的声音说:“我是律师。”
律师两个字让继父变了脸,方旖透过车窗看见了。她正恍惚着,便听见周洛琛接着开了口。
“我看见您了。”周洛琛说着便把车子熄火下了车,他直接把车锁上了,方旖想下都下不去。
坐在车里,方旖百感交集,她注视着周洛琛缓步走向她的继父,瞧见那个又黑又粗鄙的男人与一身手工西装的周洛琛面对面站着,浓浓的自卑几乎淹没了她,她快要透不过气了。
方旖看见周洛琛递给了继父一张卡片,应该是他的名片。他随后又和她的继父说了几句话,还微微弯腰看了看继父带来的编织袋里的东西,如果方旖没看错,那里面应该是被褥。
他居然带了被褥来,估计是算好了会找不到她,所以打算好了要长期待下去。方旖只觉脊背发凉,如果今天没有遇见周洛琛,她该怎么解决这个可怕的人?倒是周洛琛,他只和方旖的继父说了几分钟的话,那人便拿着编织袋离开了。周洛琛在原地看了一会对方的背影,慢慢走回车边跨上了车。
“他走了。”周洛琛道,“不过你今天最好还是换个地方住。”
方旖心里特别没底,很好奇周洛琛到底和她继父聊了什么,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好”。
周洛琛沉吟了一会,道:“我让你换个地方住,是担心那个人去而复返。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我不希望你冒险。”
方旖拧着眉看他,他继续道:“如果他今晚没出现,那近期内就不会再来打搅你,你可以安心。”
方旖深吸一口气道:“周律师,他和你说什么了?”
周洛琛闻言莞尔一笑:“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他的事我会帮你解决,但最彻底的办法还是让你母亲和他离婚。”
方旖咬着唇道:“我和她说过很多次,从小说到大,可她从来都不听,我不明白这种婚姻还有什么维持下去的价值,我对她没办法,可我到底是她的女儿,不能不管她死活……”
“所以你每个月都寄钱给她。”周洛琛用陈述句的语气说。
方旖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猜的。”周洛琛看了一眼表说,“时间不早了,找个地方休息吧。至于你母亲,该尽的义务你已经尽到了,如果她还执迷不悟,你可以不必再理会,不用觉得良心不安。”
方旖心想,母亲毕竟生育了她,她总不能放任她生死吧?她想说点什么,但周洛琛接下来的话让她沉默了。
他说:“至少在我看来,不能陪在我身边让我真切感受到的感情和关系,都毫无用处。”
“陪在身边真切感受”是一个怎样的概念?
这句话大概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理解,他的理解是什么样?
方旖注视着开车调头的周洛琛,对这个人的过去产生了浓浓的好奇。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洒在他白皙的脸上,他整个人都被镶上了金框。
车子缓缓行驶着。车内沉寂了好一会,方旖才再次开口。
她对他说:“周律师,靠边停一下吧,我记得这附近有个旅馆,可以凑合一晚。”
周洛琛没有看她,车子依然匀速行驶,没有要停的意思。
方旖疑惑地又唤了他一声:“周律师?”
周洛琛这次回应了她,却依旧没看她。
他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沙哑,深深沉沉地说:“那种旅馆不安全,你今晚,住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