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离开营寨,已过去了快一个时辰。
营地里非常安静,所有人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但邓稷却能够感受得出来,在这座简陋的,临时建成的营地之中,弥漫着一种很怪异的气氛,有些压抑,还有些杀气。
也许,在义阳武卒眼中,征战杀戈已经成为习惯。
所有人从表面上看去,都很平静。可平日里休息时,都集中摆放的兵器,此时却都握在手中。
邓稷在营地里巡视一圈,又和唐吉打了个招呼,然后回到军帐。
魏延这个时候不在,身为节从的邓稷,也就成为这个营地里的最高指挥官。这也是邓稷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一时间有些紧张,但同时心里又生出一丝丝的激动和兴奋。两军对垒,搏杀疆场,这是每一个男儿都渴望的事情。邓稷虽是个读书人,但少年时同样有着这样的梦想。
“虎头,你下去歇着吧。”
王买这一天几乎没有好好休息,一直跟着邓稷身边忙碌。
以至于这会儿坐下来,也产生出一些疲倦。毕竟才十四岁的少年,按照古人计算年龄的方法,哪怕是虚两岁,也不过十六而已,确实有些不堪重负。
“邓节从,我不累!”
“屁话,我都有些乏了,你怎可能不累?”见王买犹自倔强,邓稷立刻虎下了脸,厉声喝道:“快回去休息,说不定明天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你若不休息好,哪里来的精神?”
“可阿福说了,要我寸步不离。”
“阿福也要听我的,你听阿福的话,更要听我的话,否则军法从事。”
邓稷声色俱厉,王买只好答应。
但是,当王买离开之后,邓稷却陷入了沉思。
曹朋对王买的叮嘱,令邓稷心生警兆。他知道,曹朋的年纪虽然不大,但是个谨慎的人。难道说,他发现了什么?可如果他发现了状况,应该告诉自己才是,而非让王买寸步不离。
这说明,曹朋也不敢肯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邓稷越想,就越觉得有些诡异。
他起身用力的做了一个扩胸,看了一眼挂在营帐里的一副札甲,而后转身从军帐的柱子上,摘下了那支铁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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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朋的脸埋在鲜血浸泡过的泥泞中。
耳边,不断回响着凄厉的哀嚎和惨叫声,以及魏延那愤怒的咆哮。
“何方贼子,竟敢偷袭……有本事出来和你家魏爷爷大战三百合!”
紧跟着,从红树林的方向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更伴随着一声声呼喊,席卷而来,“休走了反贼魏延!”
曹朋并没有受伤,但此时却匍匐在一具尸体旁边,面朝下一动不动。
一只大脚从身上踩过去,差一点把他踩的岔气。但即便这样,他仍旧是匍匐地面,一动不动……
突如其来的袭击,令魏延和他的那些手下有些猝不及防。
一轮箭雨过后,二十名长矛手,倒下了将八九个。剩下的人,或多或少的也都带了些小伤。魏延非常狼狈,将两支大刀擎在手中,上下翻飞,水泼不进。他一边拨打雕翎,一边怒声喝骂。可没等他骂完,就见从红树林里冲出一队人马。清一色校刀手,左手钩镶,右手汉环刀。看他们的衣甲,也非常眼熟。魏延一眼就认出来,这些人赫然全都是荆州兵的装束。
而为首一人,更是让魏延大吃一惊。
“魏平?”
走在最前头的青年突然停下脚步,嘿嘿笑道:“兄长,没想到吧……”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我还活着!”
魏延眉头一蹙,厉声喝道:“魏平,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说胡话?”魏平仰天大笑起来,“兄长,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今天的事情,是我特意安排……这里的人,也是我从邓军侯那里要来的兵马。邓军侯,还记得吗?就是你在九女城大营中,打伤的那个人。”
魏延扭头向两边张望,自己这边能战者,不过八九人而已。
两个重伤,已失去了战斗力。即便是那还能战斗的八九人当中,也有三人身受箭伤,勉力保持着战斗的姿势。
“魏文伯,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魏平嘿嘿冷笑,“怪不得义阳武卒在你手中,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你这家伙,果然愚蠢。义阳武卒是我爹一手创立,我爹即便是不在了,也应该由我执掌,凭什么由你来发号施令?当初武陵山时,你见死不救,坐视我爹丧命乱军之中,不就是为了谋夺这义阳武卒的兵权吗?魏文长,你休要在我面前表现什么兄弟之情……我早就想取你性命。”
一双虎目,瞪得溜圆。
“你说我眷恋兵权,故意谋害叔父性命?”
“难道不是吗?”
魏延怔怔的看着魏平,突然大笑不止。
他笑的非常厉害,到最后,竟手拄双刀,笑出了眼泪。
“区区一个义阳武卒,不过一队而已,我为何要眷恋?
当初文仲业文将军邀我前往襄阳,被我拒绝了!你以为,我这是眷恋兵权?魏文伯,你太小看我魏延了!若非这些弟兄,都是和我出生入死的手足,我何必留恋这一个小小的都伯之位?在文聘手下,我至少能做个军侯,如果运气好一些,做一个千人督,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竟然……”
魏延越说越激动,突然左手探刀,将衣袍前襟撩起,右手龙雀唰的落下,把前襟斩为两段。
“魏平,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兄弟。
我今天,更要为这些老兄弟们,报仇雪恨……”
随着魏延这一句话,魏平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可不等他开口,只见那仅存的长矛手,唰的一下子举起长矛,左手钩镶与眉相齐,右手长矛架在钩镶之上,瞬间列成一排,躬身向前迈步。
魏延瞠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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