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子嗣本来就不多,先是湘王命丧马蹄之下,紧跟着又对外宣布宁王得了恶疾需要进行调养。没想到,连太子也薨逝了。
成年的皇子只剩下淮王一个,他就如冉冉升起的新星,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国不可一日无君,可储君也很重要。太子薨逝了,接下来皇帝会立谁当太子。除了淮王,还有十岁的五皇子谷王、年仅五岁尚未有封号的六皇子,以及皇后腹中这一胎。
谷王生母早丧,六皇子生母愉嫔地位低、娘家不显赫,如今也不得圣心……
算来算去,也只有淮王殿下跟皇后腹中这一胎了。淮王殿下名声太差,要上位必须要扭转他之前给人的印象。而皇后腹中怀的是男是女尚未可知。
楚王的死给平静朝堂投下的一颗巨石,激起层层水波。
淮王也有自己的消息网,日后能成为九五之尊,他并非外面传言的那么无能。
淮王听闻到下属报告的一系列消息,脸上却并没有多少笑容,他怀里还抱着乌龟小绿。
自打去年皇帝给傅卿和与卫昭赐婚之后,他的心情一直很不好。
淮王府春色如画,桃李芳菲,可淮王的心情却蒙上了一层阴雨。他眉头紧锁,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从来就不曾将太子放在眼中,因为他手里有太子其他的把柄。就算太子不死,他也有机会将他拉下马来。可人算不如天算,可还没等他出手,太子就死了,倒省了他很多事。他手下的人、暗中投靠他的官员都很高兴,可淮王却并没有觉得有多开心。
唯一令他欣慰的事情,就是淮王妃的胎很稳,肚子一天一天大了起来,孕像越来越明显了。
他对来禀报的人摆摆手道:“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
下属看着淮王紧紧簇在一起的眉头,就轻轻退了下去。
突然,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太监站在语气焦急地禀报:“启禀殿下,次妃在小花园散步,突然昏倒了。”
淮王心里有些不耐烦,眉头蹙得更紧。
如果不是次妃傅卿璃,当初在广济寺自己也不会认错人,更不会轻易许下结亲的诺言了。
如果他没有娶傅卿璃,说不定自己还有一线机会。就因为傅卿璃,自己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已经娶了妹妹,如何还能再娶姐姐?除非自己是帝王之尊。
对于那个位子,他早就觊觎。可要坐上那个位子,绝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他可以等,可傅卿和等不了。他还没有登上那个位子,傅卿和便已经嫁作他人妇了。他心痛得不由缩成了一团。
他要永永远远失去她了。
这个事实令淮王心痛如绞。
闭上眼睛,浮现的是她明天如星子的双眸,她宜喜宜嗔的脸,乌黑的、曲卷的青丝。那令人魂牵梦萦的声音。
要他放弃她,他做不到。
明明是他认识阿和在先,明明他们很小就相识,卫昭怎么能后来者居上呢?他还没有亲口跟阿和说出他的心意,就这样被踢出局了。他如何能甘心?他不甘心,他也不愿意放弃。
“殿下,次妃娘娘昏倒了。”太监没有得到回复,还以为淮王没听见,不由稍微提高了声音,再次禀报。
一想到自己在广济寺认错了人,导致他与傅卿和失之交臂,淮王对傅卿璃就多了几分埋怨,说出来的话也十分不耐烦:“既然次妃身体有恙,请太医就是!你们不去请太医,来找我做什么?”
来禀报的太监听闻话音不对,立马低下头惶恐道:“回殿下,已经派人去请了太医,奴才这就去看看太医到了没有。”
说完他躬身往后退了几步走了。
淮王得了片刻的安宁,抱着小绿斜倚在黑漆罗汉床上。许是感受到主人心情不好,小绿安静地待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淮王轻轻抚摸着小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小绿,也只有你最懂我的心思了。可为什么阿和就是不懂呢?是不懂还是因为次妃的缘故,所以她不愿意与我亲近?”
急促的脚步声再次传来,那太监人还未进门就欢欢喜喜高声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次妃有孕了,次妃有孕了。”
他声音洪亮带着喜气,几乎是小跑着进了门。
子嗣历来是重中之重。根据他的经验,添丁进口这样的喜事,主子一定会给他丰厚打赏,甚至会打赏府中所有的下人。
遇到这样的事情,奴才要比主子更高兴更欢喜才是。他欢天喜地的抬起头来,等着淮王打赏。
没想到淮王听了,脸上的神色却纹丝不动,只淡淡地说:“本王知道了,你将此事告诉正妃知晓,她自然会有安排。”
跟预想中的一点也不一样,那太监不由一愣,心中的疑问就脱口而出:“殿下,次妃孕育子嗣是大事,您不去看看吗?”
“次妃给了你多少好处?”淮王冷不丁地问出这个问题,吓得那太监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不敢反驳,也没有办法反驳,只跪在那里抖得如筛糠一样。淮王见他机灵就让他做了内院的次总管,在淮王府,他也算小有体面之人了。像今天这样跪在这里,还是头一回。
淮王望向他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语气也是冷若冰霜:“有些事情本王懒得跟你们计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们也别得寸进尺。要知道,谁才是你们的真正的主子。下去吧,这一次就算了,若再有下次,再不宽宥。”
说得最后,淮王的声音已经带了几分狠厉,天潢贵胄的威严显露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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