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去太医院,也可以来给本王治病嘛,为什么他不来,皇帝却召了你这个徒弟来呢?你师父恐怕是徒有虚名吧?”
“当然不是。”张晓也不生气,他微微一笑:“家师是来了的,可是王爷您不让家师给您治病啊。”
“你说什么?”辽东王虎躯一震,眼睛瞪得如铜铃。
“王爷,家师仁心仁术,见您身受病痛之苦,想给您治病,却又怕伤了您的面子,就出了这么个主意。我这个徒弟就代劳了。”
辽东王怔住,一脸的不敢置信。
看着辽东王呆若木鸡的样子张晓只觉得出了一口气。
你不是不想让我师父医治吗?结果还是没能逃出我师父的手掌心。不仅如此,你还欠下了大人情呢。
“王爷的病,实际上全是我师父的功劳,我只是按照师父的吩咐开方子医治而已。”张晓笑得越发谦和:“您要谢我,我是不敢当的,毕竟这是我师父的功劳。”
辽东王听了,一张脸皮像开了染坊一样,一会白,一会红,一会紫。
张晓越看越解气,心里得意不已,你辽东王不是自诩不欠人情的吗?我倒要看看这个救命之恩你该如何报答。
张晓道:“王爷,如果辽东有事,您也可以回去了,只是这汤药还需服三付,万万不可忘记。我师父说了,这后面三付是为了保元固本,若是不服,下次复发,会异常凶险。切记,切记。”
等张晓走了,辽东王气得哇哇乱叫,一脚踢翻了眼前的椅子。
他叱咤辽东的王爷,连鞑子听了都闻风丧胆的辽东王,居然被个女娃娃给戏耍了,简直忍无可忍!
虽然没有正式露面,但傅卿和依然治好了辽东王。
张晓去了锦医堂,把自己故意泄密的事情告诉了傅卿和:“……师父,你是没有看到辽东王当时的脸色。啧啧……真是比颜料铺子还要精彩。”
“你呀!”傅卿和白了他一眼:“连王爷都敢戏耍。”
张晓嘿嘿一笑,突然脸色一变:“师……师父,我不会给您惹了什么麻烦吧?万一那辽东王是个锱铢必较恩将仇报的,那他岂不是会记恨您?”
“知道怕了?”傅卿和落了脸色:“你只顾惩一时口头之快,却给我惹下了大麻烦。我给他治病,虽然不求回报,但也没有想过要得罪人啊。万一辽东王恼羞成怒,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你说我该如何?”
“这……这……”张晓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一脸的后悔愧疚。
傅卿和就问他:“你可知道错了?”
“师父,弟子知错,请师父责罚。”张晓乖乖地点头说道。
“知错就要改,以后万万不可如此了。”傅卿和语重心长道:“我再跟你强调一遍,医者,要有仁心仁德。”
“是,师父。”张晓期期艾艾地问:“师父,那现在该怎么办?”
傅卿和见教训够了,就道:“你不用怕。那辽东王虽然有些顽固,却不是心思龌蹉之人。他就算对我有些偏见,也只会行阳谋,而不会出阴招。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傅卿和说得一点没错,辽东王的确很生气,但是他毕竟是一方大权在握的王爷。
他就是再生气,以他的为人,也不可能去为难一个小姑娘的。
他的生气,最多的其实还是羞惭。他信誓旦旦地认为那傅卿和没有医术,满口胡言乱语。结果人家不仅不跟他一般见识,还救了他的命。他辽东王就是再不济,也不会恩将仇报。
此趟京城之行,不仅没有完成女儿的托付,还白白欠了人家一个人情,这该如何是好?
明天他就要回辽东了,总不能一直欠着人情吧?
辽东王越想越是觉得心里别扭的慌。
服侍辽东王的太监见证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见辽东王唉声叹气,就知道他是在为傅卿和的事情烦心。
那太监就劝道:“王爷,傅小姐虽然是神医,但是很多人因为她是个姑娘家,年纪又轻,所以一开始都不信任她的。”
“哦?”辽东王一听来了兴致:“这么说,不相信她有医术的,并非本王一人了?”
“当然。”那太监微微弯腰道:“已经暴毙的隆庆长公主、愉嫔娘娘,以及皇后娘家嫂子程六夫人曾经都对傅小姐非常质疑。您并非头一个。”
“到底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那太监见辽东王来了兴致,就把这几件事情活灵活现地说了出来。
其中隆庆长公主的刁蛮无理、程六夫人的浅薄无知、愉嫔娘娘的自作聪明显露无疑。
“这些妇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辽东王觉得她们非常可笑,鄙视道:“可亏得傅家丫头这么有耐心,不跟她们一般见识。若本王是傅家丫头,哼!早就不管了,任她们自生自灭罢了。”
这小太监就不敢接了,只说了一句:“傅小姐的确有仁德之心。”
辽东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公主、程六夫人、愉嫔这些妇人没有见识,误会傅家丫头,别人顶多一笑了之。而自己堂堂王爷,居然做了跟那些妇人一样的事,这不是贻笑大方吗?
他一想到自己回了辽东之后,别人就把他误会傅卿和的事情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指指点点,然后笑话他,他就觉得如坐针毡。
他一辈子风光霁月,临老临老,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弄不好,这一世的英名就全毁了。
不行!自己必须跟傅家丫头来一个了断。他不能欠这么大的人情。
辽东王越想越坐不住,干脆起身进宫去了。
“皇叔,来来来,与我手谈一局”
皇帝正在坤宁宫跟皇后下棋,可皇后的棋技比皇帝差一些,所以皇帝每每总觉得不能尽兴。
见辽东王来了,他很高兴,招呼着辽东王坐下来。
皇后赶紧给辽东王让了位置。
辽东王坐下来却并不动棋子,而是对皇帝说道:“皇上,我今天来有事相求。”
居然用了有事相求这四个字,想来一定不是小事了。
皇帝听了,脸上就露出严肃的神色。
辽东王道:“皇上,你瞒得我好苦。我已经知道了,治好我病的不是别人,就是傅家的丫头。”
“咳咳。”皇帝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皇叔,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好。”
“是啊。”辽东王道:“皇上的良苦用心,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如此一来,我就欠了那丫头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见辽东王没有生气怪罪的意思,皇帝松了一口气。
知道辽东王是为了之前错怪傅卿和的事情耿耿于怀,皇帝就劝道:“阿和是个宅心仁厚的,她已经见怪不怪了,皇叔你放心,她不会怪你的。”
“她怪不怪我那是她的事,我如今欠了她人情却不能拍屁股走人。”辽东王道:“皇上,这个人情我没办法还,所以来求皇上了。”
“皇叔,你说,要我怎么帮你。”
“皇上,我想让你赐给傅家丫头一块牌匾,牌匾上金笔御书“一代神医”这四个打字。就算皇上你代我还了她这个人情吧。”
皇帝听了沉吟不语,皇后却眼睛一亮。
这可是御赐的牌匾,表示了对阿和的肯定,有了这个牌匾,以后阿和出去给人看病将会少了很多阻力。
“皇上,我觉得皇叔这个主意不错。”
“阿和才十几岁,这一代神医的名头会不会太大了。”皇帝想了想就跟辽东王征询意见:“不如改为妙手回春或者仁心仁术?”
“可以,仁心仁术比较合适。”辽东王说:“一代神医这几个字的确太响亮了,说不定傅家丫头以为我故意恭维她呢。她若是因此骄傲自满不思进取,反而不美。就写仁心仁术吧,即是肯定,也是鞭策。”
没想到短短的四个字,辽东王居然能想这么多。看来,皇叔心里的芥蒂还是没能全部消除啊。
“对了,皇上,你派人去送牌匾的时候,不要提起我。”
“这是为何?”皇帝问:“如果不说的话,阿和怎么知道你已经还了她这个人情了呢?”
“我要亲自告诉她。”
皇帝的效率很快,当天就写了牌匾抬到了棉花胡同。
傅家上上下下得知消息,高兴得不得了。
接了牌匾就直接挂到了锦医堂。
傅家所有的下人都得到了赏银,卫昭派了韩竟来恭喜傅卿和,牛夫人也带着牛芷馨来凑热闹。
皇帝金笔御书的牌匾,代表着无尚的荣耀。
张晓更是昂首挺胸,越发觉得自己脸上有光。好像皇帝得牌匾不是赐给傅卿和的,倒像是赐给他的一样。
傅家非常热闹,人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像过年一样热闹。
就这这个时候,辽东王来了。
不速之客登门,众人都有些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