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公主是君,傅卿和是臣,不能犯欺君之罪这样的话,傅卿和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之前给公主治喉痈的时候她不就骗了公主吗?
驸马送傅卿和出门,傅卿和看着他,就很想问问他,既然你生活得这么不开心,何必还要如此讨公主欢心?公主喜欢你的好皮囊,你刮花了它就是。公主喜欢你百依百顺,你跟她反着来,让她厌恶了你就是。或者硬气一点,直接告诉公主你不喜欢她就是了。
面对胁迫,有的人选择的虚与委蛇活下去要紧,有的人选择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自己不是驸马,没有经历过他的生活,无权说三道四,最终,傅卿和只叹了一口气,上了马车。
马车上了鼓楼大街,没走多远就骤然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一个青涩、焦急的男子的声音:“三小姐,马车里面是傅家的三小姐吗?求求你救救我弟弟。”
傅卿和听了,不由心神一凛。
她是个大夫,别人求她救命,多半是病人危急到一定程度了。
她想也没想,豁然撩开帘子,就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浆洗的发白的直裰,焦急又无助地站在那里。
见帘子撩开,那少年慌忙走上前来道:“三小姐,我叫傅锦信,住在西赣儿胡同,我弟弟病得很重,大夫都说没救了,我听说您是再世华佗,医术高超,我想请你救舍弟一命。”
他目光恳切地望着傅卿和,眸子里说不出的焦急。
一上来就自报家门,虽然着急却一点礼数都没有失,傅卿和对这个少年就有了几分好感。
他很瘦,正是抽条的年纪,个子也很高,穿的衣服有些大,框框荡荡挂在身上,显然是别人淘汰给他的。
衣服虽然不合身,很旧,却浆洗的干干净净的,袖子口补了补丁。
住在西赣儿胡同,又姓傅。
傅卿和就问:“你是哪房的?”
傅瑾信道:“三小姐,我父亲是傅家七房的大老爷,我在族里排行行三。”
原来他真的是跟自己一样都是傅家的子孙,傅瑾信,他是玉字旁,也就是说,他跟自己还是同辈。
“那我叫你信三哥吧。”傅卿和就道:“既是你弟弟病了,那我就去帮你看看。”
“真的吗?”傅瑾信先是不敢相信,接着大喜着给傅卿和行礼:“谢谢你,三小姐,谢谢。”
弟弟有了活路,他神情激动,一副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
“信三哥,你快上来吧,既然病情紧急,我们还是快些比较好。”
“我?”傅瑾信愕然地指着自己,一副没有想到的样子。
傅卿和道:“是,都是自家兄妹,事急从权,没那么多好避讳的,你快上来。”
“既如此,那就多谢了三小姐了。”傅瑾信再次从傅卿和施了一礼,这才登上马车。
上了马车之后,他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地正襟危坐,不敢抬头打量车内的装饰,更不敢去看他的对面的傅卿和。
因为坐下来,露出了他衣摆下面的鞋子,傅卿和看到那鞋子依然破了,大脚趾都露了出来,她心里有些了然。
他穿得这样寒酸,坐进了这么豪华的马车里面,有些窘迫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傅卿和心里不由就有些好奇,看他说话举止言行有度,彬彬有礼,应该是个读书人,又是傅家的旁支,按道理应该不会这么穷才是,怎么会贫瘠到如此地步?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傅卿和就问他弟弟得了什么病,有哪些症状,之前的大夫是怎么说的,开了哪些药。
傅瑾信一一回答,越听他说,傅卿和越觉得他说话有条理,是个稳重不浮躁的少年。
西赣儿胡同与周围的几个胡同里面住的几乎都是傅家人,马车停了下来,傅瑾信先下了马车,然后站在一旁等候傅卿和。
傅卿和下车的时候,就看到隔壁院子里有一个体胖面白如元宵一个圆溜溜的中年妇女伸出头来探究地打量自己。
她的眼神上下来回将马车、傅卿和以及半夏还有李护卫等人看了个遍。
傅家旁支已经没落了,或者说,整个傅家,包括傅卿和这一辈的嫡支其实也已经没落了。
只不过傅卿和这一支有之前老侯爷挣下的身家,所以,家底厚,而这些旁支,早在几十年前就没落了,如今更普通人家没有两样。
安静的巷子里突然来了人,还坐了这么华贵的马车,带了仆从,有人好奇也是在所难免。
傅卿和冲那胖胖的妇人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谁知那妇人却“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