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一场久违的大雨降落在鲁南群山之中,瓢泼大雨将群山洗了个透,洗尽了初夏东南风带来的灰尘,也冲淡了入夏以来的燥热。山顶上、山涧里、山道旁,无论是傲然挺立着的伟岸松柏,还是娇柔秀出虬曲的五针松,都寂寞沉静地站在那里,尽情地汲取着着甘露,
沂水河畔的官道上湿漉漉的,过往车队留下的车轱辘印记清晰可见,顺着车轱辘印记一直往南望着,一支长长的车队正缓缓的往前移动着,两旁护卫的官兵不耐烦的吼叫着、咒骂着、叹息着。
“只要日落前到了青驼镇,每人多发两块小洋!”看着雨后刚刚冒出的太阳往西移去,这支队伍的指挥官直鲁联军运输司令部第四团第三营营长易楠高声的叫道:“到了临沂每人再多发一块大洋!”
或许易营长的许诺起了点作用,整个队伍快了不少,只是仅仅过了一会儿又慢了下来,原因很简单,一辆大车陷在路中央的大坑里,挡住了其他大车路线。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帮忙!”易楠皱了皱眉头扬着马鞭对身边的几个士兵说道。出了山区路是平坦了不少,可不知道怎么的,这段路上的坑越发的多了起来,前几次好像没有这么一回事,兴许是下雨的缘故。
“来来来,一起用力……”很快路上响起了一阵有节奏的喊号子声,在一个排长的指挥下十好几个劳力和士兵一起用力,总算将陷在坑里的大车拉了上来。
“看来天黑前是赶不到青驼镇了。”易楠看了看手表无奈的想到,不过庆幸的是早已经出了山区,否则晚上很容易被土匪袭击。
鲁南重镇临沂已经被北伐军围攻一个来月了,虽然始终没有太大的进展,甚至连城关都没有攻破,即使是这样防守临沂的三四万直鲁联军的补给仍就是个大问题。原来济南总部补给临沂最近的路线是沿着津浦线到临城,再转台儿庄支线,下车后通过峄县经傅家庄到临沂。可津浦线山东段南部战斗正酣,傅家庄早就落到北伐军手里,这条路自然是走不通的。
因此目前直鲁联军运输司令部主要通过其他两条路线对临沂进行补给:西路从泰安出发,经新泰,穿过蒙阴山区沿汶河南下;东路则是从青州出发,经临朐,穿越沂山山脉过沂山县城,这两条路的交汇点就是青驼镇。
“天黑就天黑,还给老子省了几十块大洋。”看着又有车掉到坑里,易楠无奈的想到,从前几次的运输经验来看,东路线虽然长了不少,可要比西路安全不少。就连一度闹得比较凶沂山土匪这一阵子也消停下来,而北伐军的小股渗透部队基本上活动在青驼镇以南地区,所以这一带应该是相当安全的。
“营长,前面是芦苇荡,要不要火力侦察一下。”转眼就夕阳西下,运输队接近一大片芦苇荡,运输队开道的连长跑过来询问道。
“免了,快速通过!”易楠想都没想就吩咐道,要是平常时间宽裕或许还要侦察一番,黑了哪有功夫耗在这里,况且大雨过后这芦苇荡一带是白茫茫的一片。
运输队进入芦苇荡后,易楠却有点不安起来,可他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估摸着是夹杂在其他物资间的那几万大洋,几万现钞惹得祸。
突然“嗖嗖”两个声音划破天际,易楠连忙跳下马大叫道:“有埋伏、有埋伏,快卧倒!”
可此时发觉已经晚了,两发炮弹落在人群当中爆炸了,紧接就是密集的机枪声,运输队不断有人倒下,更多的人则是往两头狂奔,庆幸的是袭击者似乎更在意运输队运输的物资,对逃跑的士兵、车夫、苦力不予理会。
“是革命党的军队,是革命党的军队。”被炮弹掀翻在地上的易楠也看清楚从芦苇荡冲出来的袭击者。
“营长,快走!”紧要时刻,三四个士兵发现躺在地上的易楠,扛起他们的营长就往芦苇荡里躲去。芦苇荡很大,埋伏的袭击者也只是占据一小部分而已。
战斗十多分钟就结束了,运输队几乎全军覆没,运输的物资要么被毁要么被抢走,芦苇荡中间的官道上是一片狼藉,毁弃的大车、阵亡的运输兵、受伤的车夫苦力到处都是。
“营长,怎么办?”望着眼前惨象,运输兵的连长战战兢兢的问刚刚才从水里钻出来的易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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