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来,反而还有些担忧,望了望自家简陋的院子,有些不安:“你……你随便找个地方坐坐。”说着,就转身进了屋里。
白戮非也不知她在说什么,百般无聊就跟着进屋,就听到小燕凄凄苦苦的哭声,让人心寒,屋子里散发着难闻的中药味,还有一股子霉味,白戮非皱了皱鼻子,望着四壁透风的墙壁,不禁摇摇头,心里发寒。
屋子只有一间,用了两道布帘子隔了开来,中间是一张大的八仙桌和小的四方桌,上面摆了三幅碗筷,还有一碟黑乎乎的东西,白戮非断定那是咸菜,帘子隔起来的可能就是卧室了,小燕在东面这里哭,他也不方便进去,就站在狭窄的客厅里,原本就拥挤很小的房间因白戮非高大的身躯,更加显得拥挤了。
好一会儿小燕才被她母亲扶着出来了,小燕的眼睛已经哭肿了,但见白戮非站在屋子中央,就找了一把藤条编的凳子让白戮非坐下,她掀开西面的布帘子进去了,里面传来低低的声音,无奈说的是方言,白戮非一句听不懂。
要是说外语,他还能听懂,偏偏是方言,大山里的方言,跟火星语似的,他去哪里懂?
不多会儿小燕就出来了,坐在她母亲面前,拉着她妈妈的手,轻声开口:“妈,把俺爹送到山外去医治吧。”
“走不出去啊。”小燕母亲抹着眼泪,她也想带她老公出去治,可是儿子需要照顾,村里没几个劳动力,只剩下老弱病残,能去哪里?只能等死啊。
“白政委。”小燕突然转脸望向白戮非,眼神非常的坚定,看的白戮非心里发毛,还没反应过来,小燕就一下子给他跪了下来,白戮非吓了一跳,差点就跳了起来,连忙扶起小燕。
“你这是做什么?”
“求求你救救我爸爸吧。”小燕满脸泪水,凄苦开口。
“怎么回事?”白戮非一脸的严肃。
“我爸……我爸前段时间跟人发生争执被人打断了腿,现在卧病在床,再不医治,恐怕是不行了。”
白戮非一怔:“我进去看看。”
他是军人,是战士,训练的时候也有受伤,都是自己搞定的,不过当他进到里面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形如枯荣的人的时候,顿时就无语了,眼睛都发酸,床上躺的哪里是人啊,就是一句干尸啊,眼睛凹陷无神,整个人瘦的如同干尸一样,一点儿都不像一个人,最吓人的是他的双腿,已经黑烂了,甚至他觉得都可以看得到白骨了。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人丧心病狂将一个人打成这样?
白戮非替小燕心疼起来,她的父亲,大限将至,就算是大罗神仙,恐怕也是救不活了。
白戮非退了出来,将小燕拉到一旁,低声开口:“告诉我,是谁做的?”
小燕愣了愣,抽了抽鼻子,轻声开口:“就是慈孝山的开发人,当时我们都住在慈孝山附近,山清水秀,全村人都生活得很好,突然有一天说要开发慈孝山,就让我们都搬走,也不给我们补贴,不搬就扒房子,打人,还抓壮丁去开山,我弟弟……当时跟开发人的儿子发生争执,他才13岁,被人绑上山从山顶上滚下来了,全身瘫痪躺在床上……。”
白戮非一愣,想到之前他说的话,怪不得小燕会哭,居然会发生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
“后来我们被迫搬家,我那会儿还上高中,父母为了给弟弟治病,供我上学,就在附近的城镇做小贩生意,但被城管打的差点住院,后来实在没地方,就跟村里其他人搬到这里来了,弟弟的病更加严重,我没办法,才出去打工的……”那会儿她学习优异,还差一年就高考了,老师还说她一定会考上京都大学的,后来辍学去打工,她想着心中的京都大学,也就来到了京都,让她走运的时候居然给特首和第一夫人做保姆,虽然是这样,但她也不敢把这些事情告诉他们。
一是他们都太忙了,山高皇帝远,不一定能管到;
二是她太自卑,不敢说。
“没想到这些人可恶的为了山顶的生意,让村里的壮丁从山下搬矿泉水饮料上山,那山很陡的,摔死很多人,父亲不同意,他们就把夫妻你的腿打断了,刚才你也看到了……”
小燕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白戮非的拳头紧紧相握,不曾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人渣,他回到京都之后一定会将这件事告诉关凌朝,让关凌朝办了这些人,让他们再嚣张无法无天,不过他也好奇的是,当初慈孝山开发的时候,不是找了官兵去帮忙的吗?怎么还征用村里的劳力?想到这里,白戮非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当初有人传言说部队里有受贿的事情,他还不相信,认为有人抹黑部队,看来这次他要好好跟关凌朝汇报此事,必须彻查清楚。
“小燕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白戮非拍了拍小燕的肩膀,可把一旁小燕的母亲吓坏了,连忙扯过女儿,问她和白戮非什么关系,白戮非说只是朋友关系。
小燕的母亲哪里肯相信,如果只是朋友,谁会陪她来这深山老林,还说要帮忙?那慈孝的人可是中央里有人,一般人都不敢动他,这人这么厉害?
“妈,你不要操心了,俺去看看俺爹。”说着,小燕就进了里屋,白戮非也跟着进去了,只是看到床上男人的时候,白戮非的心又难受起来了。
小燕的父亲还是有些知觉的,刚才进来一个男人他就感觉得到了,现在又进来了一次,他心里有数了,毫无血色只剩下青筋的大手握着小燕的手,咕咕囔囔的不知说着什么,小燕摇着头,哭着说爹你要挺住,我会把你的腿治好的。
中年男人虚弱的摇了摇手,对白戮非招招手,让他过来:“年轻人,你今年多大了啊?”
小燕的父亲在外面闯过,普通话还是能说一些的。
白戮非诚实的回答告诉他自己的年龄。
“二十九也不是很大,我家小燕十八了,你若是有心,今晚就在我家跟小燕磕头把婚结了,我也走的安心。”
小燕哭得直摇头,白戮非怔住了,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不是小燕的男朋友,可见他双眼出现异光和期待,又不忍心实话实说,只是不说话。
“我知道……人家嫁闺女都有好些嫁妆,你瞧瞧俺家,要什么没什么,我这老不死的还躺在床上浪费粮食,让你娶小燕是委屈你了,可是年轻人,我家燕子是个好孩子,学习很好,还有孝心,只是前途让那群王八羔子给毁了,要不然现在都是京都大学生了。”说到自己女儿,男人的脸上漾出笑容,“我只恨自己无能啊。”
说着,就要去捶自己的腿。
小燕抱着父亲的身子,哭着喊着让他不要乱来。
小燕的母亲站在布帘旁默默的擦着眼泪。
这种心酸,是谁都体会不到的。
“年轻人,你答不答应我啊?”
白戮非望了望小燕,又望了望中年男人,便点点头,很郑重的开口:“岳父再上,请受小婿一般。”
小燕呆住了,她第一次见到如此郑重的白戮非,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但又觉得不可思议,她要和白戮非结婚?天哪,她不是在做梦吧?
“孩儿他妈,你快去准备准备,让村里人晚上都来咱家喝酒,咱家燕子,要嫁人了,呵呵,咳咳咳……”一激动,中年男人就咳嗽起来了,连带着都咳出血来了,血是黑的。
白戮非心里一阵一阵的揪疼,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小燕的母亲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小燕给父亲擦完嘴巴,伺候他睡下,就拉着白戮非出了院子,一脸的赧色:“白政委……我爸爸说的话……你莫要当真……我配不上你……你是天之骄子……。”
白戮非没结婚的打算,他答应小燕的父亲,也只是让他走的安心,听小燕这么一说,心里也放松了,笑了笑:“你别担心,你还没到结婚年龄,这个只是形式上的,我不会占你便宜的,等到离开这里之后,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听了这话,小燕松了一口气,可是心里却莫名的有些失落。
他们,的确很不相配,白戮非是谁,而她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