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韵连喜服也没有脱,和衣裹在飞燕穿蝶的锦被里,彻夜难眠,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沐子宣离开时的画面。
她看到了他眼底的伤心、失落和痛楚,合着他那张惨白的面容,真是脆弱到了极点,这才像传闻中的模样嘛,她狠狠地想到。
那样自信飞扬意气风发的一个男子,如今却成了这付模样,她不禁有种报复被满足的快感。
她承认这一点她很幼稚,但任何一个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人都可能会做出丧失理智的行为,她也不例外。
眼角的余光瞄着地面上的血迹斑斑,两个丫鬟惊恐万分的表情,只晓笙还算镇定地捂住了竹心还未出口的尖叫。
沐子宣走过去低声吩咐了些什么,两个丫鬟点头应是,身后便传来悉悉索索收拾整理的声响,她趁势窝进了被子里,晓笙走近了唤了两声,她没搭理,她们便轻声退了出去。
一室的寂静,只闻喜烛在案头烧得噼里啪啦,烛泪顺着八角飞檐的黄铜烛台滚落,就像血泪一般,流得时候滚烫,片刻后却已经冰凉。
*
“晓笙姐姐,这可怎么办呢?那可是世子爷!”
竹心与晓笙还是守在屋外,可小丫头毕竟还小,见的世面也不多,此时仍然掩不住内心的惊恐。
晓笙沉默了,可那脸色却不怎么好看,恐怕是她的猜想成真,才有了如今的这个局面。
堂堂沐亲王府的世子爷,竟然隐姓埋名扮作他人,且还四处经商,这说出来是多么地令人惊骇!
但即使是世子爷,也不该欺骗他们家小姐,晓笙现在极能理解锦韵此刻的心情。
一腔真情相付,却发现良人已有妻室,本想远远走开再不相见,可命运却又将他们捆在了一起,怎么面对,如何面对?
晓笙知道,自家小姐表面沉静,性子却是极强极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此时此刻会给世子爷好脸色看才怪。
可那地上的血迹真正令人惊心,敢情是真的动上手了?
掉落的赤金簪整个几乎都被湿濡的鲜血涂抹了一层,她擦来擦去再浸在水盆里清洗似乎也脱不去那层血腥味,不知道世子爷伤得有多重?
她只留意到世子爷离去时有些僵硬的步伐,以及喜袍背后那几团暗色的血迹,似乎有蔓延扩大的趋势……
“小姐这是怎么了?就算不喜欢世子爷,也不用这样,那可是皇亲国戚啊!”
竹心在一旁自说自话,越说越担忧,那清秀的眉毛都快拧成了一根绳,她并不知晓前因后果,但也知道事情轻重,自家小姐虽然在将军府里受宠,但到底比不得世子爷尊贵,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小姐会不会被……
想到这个可能,竹心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好了,世子爷不计较,你也别乱说。”
晓笙警告地瞪了竹心一眼,世子爷刚才对她们的吩咐,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息事宁人。
出了这事,若是闹到王爷王妃那里知道,这可不得了了。
再怎么说小姐也是世子爷心尖上的人,那位怎么舍得她受半点委屈和责难?
即使小姐不想嫁,如今却已经拜了天地,这日子总要过下去,如今晓笙只希望这两人之间的误会能够极早过去。
要携手走一辈子的人,真能一辈子不搭理么?那苦的只能是自己。
“你去收拾了棉被过来,今晚我值夜,明儿个一早再带艾莲、艾青过来侍候小姐梳洗。”
晓笙这样说了便是一锤定音,她侍候锦韵多时,在将军府也管理过一众小丫鬟,说起话来亦有几分威势,竹心到了唇边的话被晓笙这一瞪便生生地咽了下去,只得乖乖照做。
竹心知道,同样是一等丫鬟,可如今在锦韵面前说的上话的也只有晓笙一人。
*
在床上反复了一夜,天刚蒙蒙亮,锦韵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可不多会儿,侍候梳洗的几个丫鬟便到了,虽然小心翼翼轻手轻脚,但锦韵睡得不沉,立时便惊醒了过来。
毕竟是别人的新床,她还睡不惯,只是一会儿便觉得腰酸背痛,四肢僵硬得难以伸展。
晓笙已经提早梳洗妥当,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如意梨木床前拉着一层云溪纱,隐隐现出里面撑腰欲起的纤细身影,她连忙对身后几人点了点头,道:“小姐醒了,都跟上!”
竹心应了一声,捧着今日里给锦韵准备的衣衫,水红紫滚边月白色绣兰花的长衫,外罩一件薄棉锦的烟霞色云肩褙子,下身着鹅黄色柳湘裙,在清雅中又凸现出几分高贵,倒是合乎锦韵如今的身份。
竹心有一双巧手,除了在衣服搭配方面有天分,头也梳得好。
云溪纱里伸出一只纤长白皙的小手,搭在了晓笙递过去的手腕上,艾莲、艾青已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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