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自半掩的镂空窗棂吹了进来,灌进那已被汗水打湿的背脊,一阵冷寒袭来,刘氏结结实实地打了个激灵。
自从陆柏涛将那个外室及野种带回了家以后,极尽专宠,她在家中的地位大不如前,连带着锦良也不再受到重视,若不是老夫人在上面压着,怕这个狐狸精要撺掇谋取她正室之位。
所以,对于老夫人这次交代的事情她必须要完成的漂亮,若是不然,连老妇人也不帮着她,她们母女在陆家的日子便会亦发难熬了。
锦怡的亲事便是一个先兆,若不是那个狐狸精吹了枕头风,陆柏涛也不会答应将锦怡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还是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她心里可怄死了。
等到锦怡出嫁,她便是孤军作战,若身后再没有老夫人的支持,她在陆府的日子真是没法活了。
得到刘氏的话后,锦怡一咬牙,权衡利弊,即使心中不甘,手下的动作也没有停歇,一样一样地摘下自己身上的饰物,搁在一旁的方几上,隔的不远,锦韵甚至能够听到锦怡牙齿磨得霍霍作响的声音,似乎恨不得咬在她的脖颈上。
看着锦怡眼中不舍、不甘,甚至愤恨、怨毒的目光,锦韵在心底冷笑一声,吃了她的,迟早要连本带利的给她吐出来。
在锦怡好似要吃人的目光中,锦韵笑着道了谢,又命晓笙将那些饰物放进铺了红绸锦布的桃木托盘中,又将目光转向了刘氏,道:“二姐费心给锦韵准备了这些贵重的首饰头面,不知道大伯母又准备了些什么?”
说罢,锦韵那挑剔审视的目光又转向了刘氏那一身的珠光宝气。
刘氏此刻的笑容已经不能说是僵硬,完全是机械化地挂在了脸上,也不知道要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在嘴角撑起一个微扬的幅度,可这笑比哭还难看,天知道她此刻的心都在滴血。
这次,她是真的栽了,刘氏哀叹一声,闭上了眼,胸中的热泪滚滚奔流。
*
刘氏母女衣衫亮丽地前来,最后却落得灰头土脸地败走,方芷君顾不得矜持地捧腹大笑,锦韵这一招真是高,不仅让刘氏母女吃了个哑巴亏,还没处说理去,真正是令人解气。
“锦韵,你就真的放心收下这些人了?”
方芷君虽然了解几分锦韵的意图,却还是不放心陆府送来的人,毕竟这些人的卖身契都捏在刘氏手中,让人不得不防。
“谈不上放心,但至少有他们在,我也能少操几份心。”
锦韵抿了口茶水,淡然一笑。
不知那位世子爷是否好美色,但有刘氏送来的这四个千娇百媚俏丽可人的丫鬟在前面顶着,如果运用得当,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至于刘氏送来的两房陪房,她留了一房,退了一房,留下的那房人家的姑娘,恰巧是从前在陆府曾经伺候过她的丫鬟竹心。
刘氏倒是会投其所好,她也只好却之不恭。
“这样算来,你那边的丫鬟人手倒是够了,我在从将军府再挑两房得力可靠的陪房,与你一同去王府。”
方芷君一直对锦韵有些愧疚,所以总想着弥补些什么,又加上顾清鹏回府后,一直对她淡淡的,她心里也有几分郁闷和压抑,只希望锦韵出阁之后,一切能够慢慢好转。
锦韵笑着点头,“那就有劳舅母了。”
方芷君脸色微微一僵,锦韵这份无形中的疏离,让她心里很是难受,片刻后,才道:“你出阁那么大件事,你都不告诉你母亲知晓,我怕……”
“事急从权,如今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顾氏如今正沉浸在即将成为祖母的喜悦中,她实在不想这件事去扰乱顾氏的心神,以致或喜或悲,牵肠挂肚。
*
入夜,四周很静,连月亮都像覆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显得越发飘渺遥远。
出阁的前一夜,锦韵实在是睡不着,半夜里便披着外袍起了身,又不想惊动外间里睡的正香的晓笙,没有点灯,一个人慢慢踱步到窗边。
明天就要出阁了吗?怎么到现在还有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
夜里有雾气升腾,别说是月亮朦胧,连星星都变得暗淡无光,似乎在预示着她的未来,将踏上一条摸不清道不明的路途,充满了许多不确定以及未知的变数。
王府是一个新的环境,一个新的起点,到底是她融入了王府还是王府改变了她,或是超出这两者之外的第三种可能,这倒是一个亮点和挑战。
锦韵便是这样一个人,每做一件事情之前,她都要设定目标,有目标才有干劲,才能为之奋斗和努力。
她要做奔腾的河流,而不是一汪死水的池塘,生命不止,奔流不息。
突然,窗外的草木丛中传来沙沙的声响,锦韵眼神一暗,不由屏住了呼吸。
自从顾清鹏被放回来的当天,那百名亲卫也从军营回到了将军府,按理说将军府戒备森严,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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