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苑西暖阁。
“姨娘,你再不想想办法,以后女儿在这陆府的日子真是没发过了!”
锦茜一双眼睛红红地,娇唇轻咬,小脸上满是委屈与不甘。
锦茜原本以为自己亲娘好歹是贵妾,她就算是庶女在陆府的日子也差不到哪里去,可如今丽娘身份被降,起初她还不觉得,可如今连下人们看她的目光都变味了,更别说每次遇到锦怡时,那种高高在上的鄙视目光,她真想跳过去撕烂那张脸。
而自从那次她掉入池塘之后,左思右想也慢慢回过味来,当时自己脚下好好的根本没有石块,说不定就是锦怡搞得鬼,但自己又没有证据,受了气也只得在心中忍着。
“你娘……你姨娘也是愁啊!”
丽娘一抚额头习惯性地刚一开口,却被锦茜一瞪,心虚地立马便改了口。
自从锦茜跟着方嬷嬷学了规矩后,对长辈亲疏关系亦发分明,更何况丽娘现在已经降为了姨娘,姨娘只能算是半个主子,不像小姐们,那可是正经的主子。
自从被锦茜教训过一次后,丽娘在称谓上亦发谨慎了,她毕竟出生小商贾之家,父亲即使曾经有过流外官身,那也是不入流的,府中的规矩礼仪也是松散,哪有这么多的讲究。
对于女儿如此懂规矩礼仪,丽娘欣慰之余却又不免生了几许哀伤,想着从前在家的日子,被人宠着惯着,那样的生活是何等惬意,而如今到了陆府后,就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能称呼自己娘了,这日子过得是亦发回去了。
自己降为了一般的姨娘,丽娘心里怎么会没有怨,她对着陆柏松闹也闹过,哭也哭过,可全无用处,还将他越推越远,如今几乎也不上丽苑了,没事便窝在紫苏的秀苑里安乐快活,她心里气闷,却也只能咬牙挺过。
“愁,愁,愁!也不知道想点办法拉拢爹爹和母亲!”
锦茜狠狠地瞪了丽娘一眼,说了一大通话嘴里全是抱怨,似乎把连日来所受的委屈都怪罪到了丽娘的头上。
有时候锦茜也在想,若是她有幸托生在大房那里,如今定是另一番景象,再不济当上嫡母的女儿,上有哥哥母亲庇佑,也没有如今这番无力之感。
“茜儿,你别急,姨娘这就想办法,一定让你父亲重新将注意力投注到咱们身上。”
丽娘最见不得锦茜发火,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还未进京城前大夫曾经私下里告诉她,今后她再也不可能有孩子,所以对这个女儿她是亦发疼惜,如今得不到丈夫的宠爱,女儿便是她的全部,她还指望着女儿嫁户好人家,能够带着她一起享清福。
“哼!”
锦茜冷哼一声转过了头,高高地撅起了嘴。
“茜儿,”丽娘看着锦茜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如今和武家小姐的关系可好?”
就是因为锦茜在重阳小宴时帮着武丽娟的关系,才连累丽娘身份被降,但却也因此让锦茜与武丽娟交好,只为了这一点,丽娘觉得还是值了。
“武姐姐对我自然是好。”
听丽娘说到武丽娟,锦茜面色稍霁,若不是想着在外她还有这一个强有力的后援,恐怕如今在府里的遭遇便让她更加郁闷了。
“下个月听说安郡王府会举办赏梅宴,武姐姐还邀了我一同去参加,到时候姨娘可得给我备身象样的衣裳。”
前些时日武府送来的请帖,便是武丽娟邀请锦茜陪她一同赴宴,要知道安郡王府的赏梅宴请帖在京城中可是千金难求,多少公子小姐们眼巴巴地望着,能够得到一张请帖,那可是一份尊荣,亦是身份的象征,即使能够跟着出席,也是与有荣焉。
安郡王府发出的请帖一般人家根本就收不到,陆府是没指望的,若不是因为武丽娟有个姐姐嫁给了安郡王家的庶子,武府的千金也不会在受邀之列。
安郡王府的赏梅宴可不同于陆府备的重阳小宴,那在档次上都要高出许多,出席的莫不是王公贵胄,世家名流。
在京城,以各种赏花、吃酒、作诗等等名义的摆宴实际上便是一场变相的相亲,这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定,但安郡王府的赏梅宴的档次规模却能算作是京城之最了。
“那是自然,你放心交给姨娘。”
丽娘眼睛一亮,拍着胸脯保证,即使她再不得宠,那从娘家带过来的嫁妆还在屋里放着,给女儿置办一身闪亮的行头自然不在话下。
“武姐姐说这次京城四少都在应邀之列,不会单单只有郭公子了……”
说到这里,锦茜不由脸上一红,小女儿的娇态尽显。
若不是郭品峰与陆家两位少爷同时拜在李唯老师的名下,想来也不会参加陆府的小宴,那日只是郭品峰的一杯水酒便引得锦怡与武丽娟大打出手,若是京城四少齐聚,还不知道该是怎样的风光呢。
“喔,当真是这样?!”
丽娘也是欣喜万分,虽然久居深闺,可京城四少的名头是多么响亮,不说人品贵重,就是那无可匹敌的家世也让京城的世家小姐们趋之若鹜,她想不知道都难。
“自然是真的。”
锦茜眼中也满是喜色,忽又想到了什么,面色一正,看了一眼丽娘后,略有些犹豫道:“姨娘,父亲明年也是要考举人的,对咱们二房来说,只有父亲中了功名才是正途,可再不能……再不能一个劲儿地窝在秀苑和苏姨娘……”
锦茜说到这里自是面色一红,虽然小小年纪,可在耳濡目染之下也分外早熟,后面的话即使不说,丽娘自是心领神会。
“你放心,紫苏那个贱*人,我自有办法收拾她!”
丽娘半眯着眸子,阴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狠色。
先前只是她顾着自己这位份的事,竟然忽略了紫苏这个女人,如今将一切细细理顺,她突然惊觉这个紫苏不声不响,却成了最后的得利者。
想起从前紫苏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再怂恿着自己排挤顾氏独掌大权,就连要分家产这样的事也是紫苏在无意中提及,可如今细想,真的是无意么?
紫苏服侍老夫人多年,老夫人的性子如何自是摸了个七七八八,是她大意了,急功近利之下才遭了这女人的道。
丽娘越想越清楚,越想越明白,此刻她的脸色已经阴沉地吓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直奔秀苑去,撕了紫苏那贱*人的嘴!
锦茜却在一旁兀自点着头,没有注意到丽娘脸色的变幻,虽然她如今已搭上了武丽娟这条线,但到底自身底气不足,若是陆柏松考取了官身,那她的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莫怪她这样小的年纪就懂得为自己打算,实在是时势所逼,让她不得不想得更多。
*
且不管丽苑里锦茜俩母女如何说道,秀苑里却是另外一幅温床暖枕的旖旎风光。
此刻,正是上午的好时光,薄纱似的帐幔隐约透出内里起伏纠缠的两个身影。
陆柏松伏在紫苏的身体之上,面色似痛苦又似舒爽到极致地扭曲着,整个人一阵颤抖,半晌,才软软地翻身倒在一旁,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紫苏也是一脸红晕,披了外衫,拿过早已经预备在一旁的温水,浸了棉布后细细地为陆柏松擦拭着下身的污秽,动作细致轻柔,指间若有似无地扫过那敏感的肌*肤,又惹得陆柏松一阵颤栗,不觉拉了她的手,将整个人攥近了些,笑道:“如今苏儿亦发懂得情*趣了。”
“老爷……”
紫苏娇声一笑,含羞带怯地倒在了陆柏松怀中,俩人又是一阵瞎摸乱搞,半晌才歇下气来。
陆柏松挑高了棉被盖住身体,不经意间转头看着内室炭炉里燃起的白烟,觉得有些呛鼻,不禁皱眉道:“伺候的丫头是怎么烧炭的,这什么味儿!”
紫苏也略微撑起了身子,扫了一眼后,便垂下了头,略有些委屈地嘟嚷道:“老爷,苏儿屋里烧的都是白炭,自然是有烟的。”
陆柏松一怔,便随口说道:“这怎么会,我在丽娘那里……”
“老爷,”紫苏幽怨地瞪了陆柏松一眼,这才闷声抽泣道:“苏儿这里如何能同丽姨娘相比,苏儿是丫头出身,本来便没有多少陪嫁,自然不能像丽姨娘有钱使,将事事都打点妥帖……”
“你是说这白炭是府里分下的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陆柏松微眯了眼一脸沉思,这是他归家后在陆府过的第一个冬天,以往住在张府里一应用度俱全,而且有丽娘上下打点,他倒是一点没觉出不是,怎么一回了陆府竟然便全变了味。
陆柏松的脸色更加阴沉,如今听紫苏这样说若他还不明白,那便是十足的傻蛋。
紫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陆柏松的脸色,沉吟半晌才道:“往年里多亏老夫人的照拂,苏儿与琦哥儿也能使上银炭,只是今年就……前些个天苏儿也不愿拿这东西出来呛着老爷,只是今儿天气实在是冷,又下了一场小雪,苏儿这才……”
冬季里富贵人家屋里烧的炭都有讲究,次一点的便是白炭,有烟味,略微呛鼻。
好的便是银炭,亦称银骨炭,是近京西山窰的特产,其炭白霜,无烟,难燃,不易熄,选其尤佳者贮盆令满,复以灰糁其隙处,上用铜丝罩爇之,足支一昼夜,入此室处,温暖如春。
看着陆柏松亦发沉凝的脸色,紫苏用手绢拭了拭眼角,继续填油加醋地道:“当初丽姨娘也是为老爷着想,希望产业能够归到自己手上打理,却不想好心办了坏事,以致于如今苑里连个银炭也分不着……”
这一点细节的问题紫苏早已经打探清楚,丽苑里自然能够自己自足,吃穿用度都高人一筹,而顾氏那里,因着锦韵与林家有那样的关系,即使发到手里的是白炭,他们也能想法变成银炭。
可因着陆柏松上次那一闹,连老夫人也对她有了意见,管事自然会看脸色办事,对二房各处发放的份例也亦发随意起来。
“都怪这个女人!”
被紫苏这一提,陆柏松也气上心来,若不是丽娘的挑唆,他又怎会被猪油蒙了心,向老夫人要求分家产,以致于自己如今上不上下不下,还没个着落,连大哥那里也冷待了他,原本说得好好的为他引见几位大人,如今也没有了后话。
“老爷也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紫苏轻柔地为陆柏松顺着一口心气,劝解道:“夫人如今娘家也没个依靠,紫苏也是无能的,帮不到老爷,如今也就指望着丽姨娘能够帮衬一些,老爷还是应该对她好点,没事多去看看,可别冷了丽姨娘的心。”
顾氏的父亲原本只是一秀才,一辈子没能考取功名,也只是靠着祖上萌荫度日,儿子弃文从武离家后便是生死未卜,顾氏的娘家早已经落魄,对如今的陆柏松来说无一点助力,若不是他们少年夫妻,也算同甘共苦了那么多年,又为他养育了一双儿女,想必陆柏松早已经生了异心。
而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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