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笑似幼童。
夜央驻足凝视许相梦良久,所有的温柔都化作眼角的爱惜和嘴角的微笑。夜央走得更近些,抽过许相梦脚边的被子想给许相梦盖上。
被子被抽过,藏在下面那件扭成一团衣裳自然而然暴露无遗,夜央乍一眼只当见了一件普通衣裳,可当夜央为许相梦盖好被子时,余光再落到那件衣裳上,夜央只是出于对许相梦一切事的好奇,便取过衣裳。
夜央抓住衣裳的肩臂处,当衣裳垂坠舒展下时,夜央整一个脑海里掀起狂思如浪。手上这一件明显就是女子的衣裳,许相梦之前裹着自己在被子下的异常行为,以往的种种情形泛起在夜央脑海,千种万种可能泛滥开来。
夜央为自己的无边想象心上一颤,手上的衣裳蓦地滑落,砸到他脚上,轻轻坠落,却似有千斤万斤重。
许相梦深深睡得,空寂的房间内,一切狂风暴雨,乱风波澜都只存在夜央脑海中和心上。只是一件衣裳,却给他造成如此冲击。
夜央乍地失去一切理智,他大步跑出许相梦的房间,却终在门外顿住了脚步。转身回望,夜央此刻只想验证心中所想。
夜央凝眉深重,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从门口到床边,不远的距离,此时在夜央脚下却远长无比。
“大人,这会是你的玩笑吗?”夜央竟不知道自己内心希望如何。
夜央像是走过了好几个春秋,终于走到了许相梦身边。许相梦仿佛感知到夜央的靠近一般,睡梦中仍然转过身来,许相梦安静下来的眉梢眼角,微喜的唇角,凌乱发丝,浑然一张女子的面容。
只是面对着一个安静睡着的许相梦,夜央竟如此紧张心跳,许相梦的身份一直是个迷,她曾也上过红妆,像女子,那又如何,今日这件衣裳的出现,又能说明什么?
夜央虽然说服自己稍稍冷静下来,他原本已经不纠结许相梦的身份之谜,然而此时此刻,他想知道,他想看清许相梦的一切。
走到床边坐下,抛却所有的迟疑和犹豫,夜央伸手撩开盖在许相梦身上的被子。许相梦并未宽衣,夜央只需要伸手验证一下之前在百骨井时,抓住许相梦那一刹那隐隐约约的感觉是否为真。
天色渐暗,月亮爬上一片黑幕,照亮一整个世间。
夜央从许相梦房间出来,轻手关上房门。夜央神色如常冷静,离去的脚步,夜央每一步都走得如有千思万绪。
房内,许相梦依旧睡着,手上紧紧握着花环不放,脚边是那一团包着衣裳的被子。
一彻夜,许相梦倒是睡得安稳至极,她丝毫不知道在自己甜甜睡梦时发生了哪般大事。而夜央的房间,烛火通明一夜。
又到天亮时,夜央书桌上笔墨纸一片狼藉,地上同样散落写满各种字的纸,全是夜央心绪的发泄,情感的宣泄。
一早,成城接到经彻夜的快马加鞭到达高涯县的蓟山县女捕快祁瑶。夜央和成墙县衙前迎接,而许相梦,自然如往常一样,赖床不起。
祁瑶,蓟山县女捕快,下马时,飒爽英姿丝毫不输男子,一对剑眉肃穆不凡,看样子也是一个冷颜不多言之人。
成墙上前接下二人的马缰绳,夜央随后,成城便开始介绍。
“这位是我们县衙师爷,姓夜。”
“夜师爷,幸会。”祁瑶说话总是给人多一个字都嫌奢侈的感觉。
“蓟山县女捕快,祁瑶。”
“祁捕快,久仰大名。”
夜央与祁瑶的对话方式还真是十分有七八分相思,这样倒让一旁的成城觉得气氛尴尬起来。
“还有成墙,县衙的捕快,也是我表弟。”
终于,在场之人都算介绍完毕,成墙领头,几人往大堂里走去。
“瑶瑶……”
“成捕头能别叫我瑶瑶吗?”祁瑶眉头一蹙,打断成城的话。
“那,祁瑶?祁捕快?这几日赶路辛苦,要不要先休息片刻?”
“不必了,我想直接见大人,与她商议抓捕盗案犯一事。”
无论是成城的亲切称呼还是热心关怀,祁瑶都是冷漠拒绝,她确实是认真对事之人,来高涯县的目的她了然于心。
去往大堂的一路,祁瑶沉着无声,她心里却想着这高涯县知县大人究竟是何许人也?何样外貌,性格如何,品格如何?
“成墙,大人起了吗?”成城轻声问成墙。
成城也是对许相梦的习性一清二楚,便担忧许相梦不到日上三竿绝不轻易离开床,那样便会让祁瑶久等,而抓盗案犯一事,又确实紧急不应拖延。
“还没呢,我去叫叫大人。”
成墙说罢先走一步,疾步匆匆往许相梦的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