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还坐下了。看夜央那一脸冷漠样,许相梦可是来了气,说道:“夜师爷,我不是说了要清场了吗?夜师爷没听见?”
“大人要和金劲说什么就只管说便是,不必管我。”夜央十分淡然说道。
“行,夜师爷你就坐着吧!金劲,我们就当夜师爷没在了,只管说我们的。”
许相梦走到公案前,二话不说跳起,一屁股就坐在了上面。
“金劲,金叔欠赌债的事算是解决了,你可要解释解释你刚才对金叔那一顿听得人神共愤的怒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人,我能不能不说那老头?”
金劲一脸烦怨道,再加上“那老头”三个字,他心里是有多恨金昌吉。
“不能,你给我仔仔细细,说得一清二楚,否则,我治你一个不孝之罪,再来个欺瞒之罪,还有以下犯上之罪。”许相梦一脸认真说道。
许相梦的威逼立马见了效,金劲向她坦白了一切,他自己过往的一切悲惨之事,毫无保留,全盘道出。其实并非全是被许相梦逼迫才说出来,金劲压抑了心事这么久,能对他人说出来也是好事一桩。
许相梦听着金劲的故事,就像重新走了一回她和她死去的爹的过往回忆,金昌吉因赌丧妻失家,更筑起父子之间难以击溃的心墙,而许相梦和她爹二人因赌流离失所,四方逃亡,她爹最终因着饥寒交迫,病重而亡。
同样都是因赌,同样历经悲惨,许相梦对金劲的事感同身受。
许相梦如今重获新生,此刻,听别人的故事,却泛起自己的忧伤。悲意沁满许相梦的全心,她的眼角竟还闪烁着泪影。此时,许相梦已然忘却所有,沉溺在两段悲剧中,无法自拔。
“金劲,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么惨的经历,我一直觉得我是这个世上最悲惨的人,打小没娘亲疼爱,可你,你,不说了,越说还越忍不住眼泪了!”
许相梦被牵动得如此声泪俱下,一边感慨,一边从桌上下来,居然还抱着金劲哭了起来。
“大人!”
“金劲!”
此时此刻,二人相护安慰,当真忘了一旁还有一个夜央存在。
许相梦的悲情流露是真,眼泪更是不假,这一切夜央都看在眼里,听了她的话,夜央不禁心疼,为他们二人的遭遇,同样,也忆起只属于他自己的悲痛往昔。
这场悲惨来悲惨去的戏终于落幕,当事人都几乎不记得这戏如何开始,如何结束。金劲离开了大堂,许相梦抹着眼泪压抑着心中泛滥的情绪。余光瞥见夜央还坐在一边,心中所有的波澜壮阔一下摊成了死水。
“天啊,居然忘了夜师爷还在,我刚才说什么了吗?说了什么?”
许相梦整个脑子断了片,只记得自己刚才和金劲狠狠地哭天喊地了一番,怎么惨怎么说,什么大实话都是由心而发。
许相梦眼角的泪滴还悬着,整一个眼眶湿润,她凝目注视夜央,眼中的惊恐交错,泪花盈盈,眼波烁烁。
夜央起身,情不自禁朝许相梦走去,许相梦被眼泪模糊的双眼有些看不清眼前,她便抬手用手指擦着眼睛。
许相梦一手一把抹下一把眼泪来,她心里都不禁感叹:这眼泪怎么出来的,平时喝多的水都从眼睛里出来了吗?
许相梦眨巴两下眼睛,夜央也蓦地站在了她跟前,给了她那一吓的,乍地往后一窜,一步迈出了大老远。
“夜师爷,你干嘛吓我?”
许相梦这一擦眼睛,更是一副泪眼朦胧的可怜兮兮样。对于许相梦的质问,夜央淡定依旧,只是掏出怀里的手帕递到许相梦面前。
“干嘛?”许相梦一脸怀疑。
“大人你这一脸眼泪,要是叫别人看见了,恐怕会丢了你知县大人的脸面。”夜央只是随口找了一个理由。
“对呀,夜师爷你看到了,我是不是该杀你灭口!”
许相梦说着摸出自己身上的手帕擦着残余的眼泪,那手帕与夜央手中的那块是一个样式的,其实就是之前从夜央手里拿到而未归还的。夜央看见许相梦带着那手帕,心中竟还有一丝喜悦。
“大人若是想杀我灭口,尽管来,只是不知道大人有没有这个本事。”夜央这张冷峻的脸无论想说什么玩笑话都像是在挑衅。
被夜央这一挑衅,许相梦可就不乐意了,再一想,这些个日子,夜央玩弄她还少吗?又是拥抱威胁,又是画一花脸。
“吼,夜师爷你最近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我可是知县大人!”许相梦气得两把抹干净了泪水。
“大人自然是大人,只是不知大人是否记得你曾经说过的‘约法三章’?”夜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