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闹了半天原来是个瓷俑,听声音还是空心的。
棺木中不见尸骨,却放了个栩栩如生的俑偶,这事可真够诡异。
他立即传音给师叔,将墓中所见说了一遍。
苏毓沉吟片刻道:“墓室中特别冷?”
叶离道是。
苏毓道:“把俑偶抬出来,劈开棺椁,看看里面。”
叶离:“……”
苏毓冷冷道:“快。”
师叔有令,叶离只得照办。
两个傀儡人将俑偶抬起放在一旁长榻上,举剑运气,将木棺带玉椁一起从中间劈成两段。
叶离将两半分开,往断口处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只见棺椁之间夹着一层玄色的寒冰,此时正冒着丝丝白气。
这是昆仑下的玄冰,琢成冰棺,可保尸身千年不腐。
苏毓方才听师侄说墓室中寒气逼人,便已猜到了七八分,听师侄说了也不觉意外,只是问道:“瓷俑发间可有一支修补过的白玉凤钗?”
叶离看了看道:“没有,簪的是一支金钗。”
苏毓道:“你将其它墓室也搜寻一遍,若无异状便回来吧。”
断开传音咒后,他陷入了沉思。
昆仑玄冰并不易得,便是修真界,能用上的人家也不多。
那人大费周章地寻来,自不会是为了保存一堆杜若花,起初棺木中躺着的一定是他阿娘的尸首,后来才被换成了一模一样俑偶。
他不相信这是因为他对母亲有情,但也想不透他做这些事的用意,难道仅仅是为了扰乱他的心神?
想到此处,那日水镜中的所见所闻,又从他脑海中浮现出来。
镜中人的神态和口吻,实在和他记忆中的阿娘太像了。
苏毓将这念头强行压了下去,定了定神,传音给师叔祖。
师叔祖纯阳子精通方术杂学,他们师兄弟遇上此类事,总是向他问询。
纯阳子这会儿大约正闲着,很快便有了回音:“小毓?
你找我何事?
可是双修上遇到了什么困难?”
苏毓脸一黑:“不劳你老人家费心。”
纯阳子一哂,这气急败坏的语气,一听就是恼羞成怒:“这上头有事可不能藏着掖着、讳疾忌医,越拖越棘手。”
苏毓:“……师叔祖,你可知有什么办法可令死去的凡人复生?”
纯阳子有些意外,旋即皱眉:“你又在折腾些什么?
对了,你那个吊死鬼……是叫梅运吧?
你说你都养厉鬼了,也不养个威风点的,养这么个哭哭啼啼的窝囊鬼,有什么用处呢?
还不如放他回去……”
苏毓一想起那吊死鬼的来历,脸色更不好了:“师叔祖,此事容我日后详禀,还请不吝赐教。”
说着将事情来龙去脉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只隐去了他们的母子关系不提。
他的身世是门派中的秘密,即便是师叔祖也不知内情。
纯阳子微一沉吟道:“听你所言,那女子是当场毙命,又未得及时施救,那柄刀既能斩杀山魈这样的妖物,定然不是凡物。
凡人魂魄孱弱,受此一刀,怕是当场便魂飞魄散。”
他顿了顿道:“便是剩下残魂,若是七日之内不能收聚返魂,也会很快消散。
此人既用玄冰棺保存尸首,少说也要存上十年八年,凡人的魂魄就如萤火,哪有什么手段可以保存那么久?”
苏毓想了想道:“那有什么方法可以操纵尸身?”
纯阳子道:“这就多了,那些旁门左道都有自己的法门,不过说到底万变不离其宗,不外乎两大类,一是炼尸,二是下蛊……”
苏毓道:“哪种方法可以让死者的言行举止神态宛如生者?”
纯阳子思索片刻道:“无论炼尸还是用蛊虫控制,总和活人有差别,经不住细瞧……对了!”
他忽然道:“倒是还有一个法子,用慧心石做的活傀儡,和你说的那种倒是差不多。”
苏毓皱了皱眉:“慧心石?”
他师父当年将一块慧心石剖成二十二小块,做了二十二个傀儡人,不过他们的躯壳可不是拿活人做的,他也不曾听说过活人可以做成傀儡人。
纯阳子道:“不是你师父做的那种。”
他将雌雄慧心兽的区别说了一遍:“万年雌兽所结慧心石极为难得,几百年来我也就听说过两块。
对了……”
他忽然道:“说起来和你归藏还有点渊源。
你那个被逐出师门的大师兄,你知道吧?”
苏毓心头一凛。
纯阳子接着道:“其中一块慧心石,就是被他从十洲法会上赢去的。”
苏毓仿佛被玄冰围绕,浑身的血液都结成了冰。
那人不但杀了他母亲,还将她做成傀儡供自己驱使。
连死亡都不能让她彻底摆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