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帮我蒸一碟吧。”
众人都是一惊,都去瞧苏毓的脸色。
沈碧茶正和西门馥对斫拆招,无暇给自己贴水膜,脱口而出:“这就是传说中的恃宠而骄吗?”
苏毓恍若未闻,自然道:“要浇糖蜜还是葱花肉汁?”
小顶想了想:“都想吃,一半做咸的,一半做甜的。”
“好,”苏毓淡淡道,“粉要现磨,你多等一会儿。”
小顶点点头:“不急不急。”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两人一脸理所当然,差点没把下巴掉到地上。
小顶支开了师父,这才跑到宋明跟前:“五师兄,你是不是捡到了丁一的遗物?”
丁一那件事,在门派中几乎成了忌讳,即便小顶找回来了,大家也是绝口不提,一来是不敢,二来是不忍。
宋明立即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
小顶忙道:“师兄别担心,我只是想问问有些什么东西。”
她脱出肉身后,灵府一度打不开,后来总算能开了,那本天书却不见了踪影,想来是在召魂阵里丢的。
天书她不知看过几遍,几乎能倒背如流,但是那种东西若是被人捡了去,不知会有什么麻烦。
宋明不想提丁一的名字,只道:“他留下一只乾坤袋,里面除了一些灵符丹药灵石,便是些甲胄法器……”
小顶道:“有书吗?”
宋明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想起那白发老魔修的确提到过一本书,不过那本书让丁一挫骨扬灰后,自己也烧毁了。
他把自己所知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小顶,末了好奇道:“那是什么书啊?”
小顶含糊道:“是试着炼的法器。”
宋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把这事告诉师叔时,师叔神色凝重,半晌不说话,他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小顶又道:“对了,那个阵法和鞭子,还在你那儿吗?”
宋明点点头:“师父让我收着。”
那些东西师父不想碰,他也不敢拿去给师叔,本想毁了,但一想毕竟是小师妹最后呆过的地方,又狠不下心,就一直收在乾坤袋的角落里眼不见为净。
小顶道:“能给我吗?”
她向来心大,自己眼下活蹦乱跳,那些事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倒是记得那阵法和鞭子挺厉害,说不定能拿来炼个什么。
宋明自然无有不应,拿出个百宝囊给她。
小顶刚揣进乾坤袋里,苏毓正好提着食盒过来了。
小顶吃了几颗丸子,道一声“饱了”,苏毓便利落地收起盘箸,显然不是第一次伺候徒弟。
这时太璞宗的山门也近在眼前了。
船头重重一沉,翼舟开始颠簸着下降,苏毓连忙把宝贝徒弟揽在怀里,顾不上为难师侄。
翼舟降在山门外的云屏上,便有知客弟子迎上前来,请客人换乘飞舆。
苏毓三年前孤身闯入人家宗门,杀了几十名高手,把闭门养伤的顾苍舒打了个半死,如今故地重游,倒是没有半点不自在。
举办典礼的摘星台位于宗门的正中,呈半月形,用沉香砌成,四周围以朱漆嵌宝钿的雕栏。
悬河恰好从台前绕过,犹如镶了一道银边。
台上设好了席簟帐幄,满目都是玉簟牙席、织锦绣缎,连帐纱都是上好的鲛绡,日光经薄纱一滤,便柔和沁凉,不再灼人。
叶离看得眼热,低声酸道:“十洲法会那会儿还一股穷酸气,娶了半个大衍宗,如今倒是富得流油。”
正说着,便见十几名太璞门人簇拥着两人向他们走来。
当先一人身着绣银蓝袍,头戴白玉冠的男子迎面走来,正是新任宗主顾苍舒。
一个艳光摄人、身段窈窕的红衣女修落于他身后一步,却不是他的正牌道侣白千霜,而是个生面孔。
与三年前相比,顾苍舒的眉宇间少了几分急躁和局促气,举手投足间尽是雍容闲雅的高人做派,从头到脚都写着“春风得意”四个字。
他的目光在归藏众人身上逡巡一圈,在小顶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移到苏毓脸上,施了一礼:“连山道君,别来无恙?
归藏诸道友远道而来,有失欢迎。”
观他神色,仿佛苏毓是多年未见的知交好友,恨不得与他把臂言欢、促膝长谈,好似全然忘了三年前自己差点死在苏毓手上
苏毓却无意费力做这些功夫,淡淡道:“恭贺顾宗主。”
顾苍舒殊无愠色,道了声“有请”,亲自在前导引,把他们带到中间的座席。
苏毓道:“怎么不见顾老宗主与白宗主?”
他说的顾老宗主是上任宗主顾清潇,白宗主自然是在父亲死后继任大衍南宗宗主之位的白千霜了。
两宗相并这么大的事,这两人于情于理都该到场,何况眼下还没并,白千霜还是正经宗主。
顾苍舒眼神一凝,不过刹那间的功夫又恢复如常:“家严微恙,近日闭关修养,不能亲迎贵客,还请阁下见谅。”
他顿了顿道:“至于贱内,因在岳丈孝中,不便见客……”
话音未落,忽听远处水声哗然,顾苍舒脸色微变。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艘描金着彩的轻舟顺着悬河驶来,停靠在台边。
一群青衣侍女簇拥着一个素衣银簪、头戴帷帽的女子走下船。
面纱底下隐隐有墨纹若隐若现,显是脸上刺着字画的白千霜了。
顾苍舒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之色,定了定神,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嗔怪道:“怎么来了?
你身子不好,这里有我就行了。”
他只是轻扶了一下,并未使出半分力道,白千霜却不由自主地打颤,强自镇定道:“事关大衍兴亡,我忝居宗主之位,怎能不到场?”
“阿霜,”顾苍舒不得不传秘音,“别使性子。”
白千霜瞥了一眼他身后明媚张扬的红衣女人,双眉一拧,甩开顾苍舒的手,用秘音回他:“怎么,我这正经道侣反而来不得?
丢你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