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远远悬着一口气,慢慢回转过头。
身后,只有铺设华贵整洁的整张玉榻。
“呼——”
她不禁暗笑,自己真是疑神疑鬼。
这里可是天都!
帝君的宫城里,怎么可能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潜进来?
念头转过之时,她莫名一怔——潜意识里,她并没有觉得那股令她不安的气息是幽无命。
因为她方才下意识地感到排斥以及毛骨悚然。
若是幽无命的话,她的感觉不该这样。
那……该是怎样?
她把自己问住了。
如果幽无命当真偷偷尾随而来,趁着入夜潜进她的居处……该是怎样?
她应该会笑吟吟地陪他演戏吧。
这般想着,她的唇角不自觉地浮起了一丝迷蒙的笑意。
正当她的心神微微松懈时,又一股隐隐带着腥味的气流拂过她的脸颊!
桑远远蓦地睁大了眼睛。
头皮麻得轻微抽搐。
她很确定,眼前什么也没有。
这个世界虽然玄幻,但即便修为最高的女帝君,也只是灵耀境九重天的强者,并没有什么飞天遁地隐身之能。
至于鬼这种东西……和她从前那个世界一样,总有人说见过,但其实谁也拿不出这玩意真实存在的证据。
她定了定神,慢慢起身,走到玉榻旁的一支莹烛边上,拈起细长的金签拨了拨烛花。
殿中更加明亮。
她缓缓向着殿门走去。
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她平复着心跳,脸色如常,指尖落在门上时,甚至稍微停留了片刻。
确定殿中的‘东西’并不会阻止她离开,她才轻缓地拉开了门。
视线向前一投,顿时僵在了原地。
殿外,本该是十级白玉阶,阶下有一个宽敞的前庭,种着明桂。
然而此刻呈现在她眼前的,竟是一片密密的黑树林,地上的泥土满是腐烂的腥味,几块墓碑歪三斜四地插在诡异隆起的土包上,一望便不是什么善处。
她低头一看,那带着腐腥味的黑色泥土,竟是直直蔓延到了门槛上。
又一股气流自身后袭来,落在她的后颈。
桑远远淡定地关上了殿门,回身自语:“这么迟了,也不好打扰父亲和兄长……茴香的茴,到底有几种写法呢?”
她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身前不远处,有人仿佛重重地噎了一下。
宽大的华贵白袍之下,她的双腿其实在颤抖个不停。
她知道,这种时候千万不能慌。自乱阵脚,便是死路一条。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鬼。
二是迷幻阵。
无论是哪一种,呼救都不可能被人听到,只会打草惊蛇。
她深吸了两口气,慢慢爬回玉榻上,双膝一盘,竟是修炼去了。
此时心绪纷乱,根本不可能入定。
她需要的也不是入定。
她只要可以稍微感应到灵蕴就行了。
很快,若隐若现的青色小光粒聚拢过来。
这一回,她‘看’得清清楚楚,青色光粒之中,一个人形的影子在她身边晃来晃去,时不时就把脸凑到她的面前。
虽然看不见五官,但只观这动作形态,便知极为猥|琐下|流。瘦竹竿似的身形,桑远远不久之前才见过。
又一阵腥风扑面。
鬼影嗅了嗅她的颈,魇足地直起身体,仿佛在享受餐前甜点的滋味。
桑远远眉目不动,淡声道:“姜谨真。”
只见这鬼影剧烈地晃了一下,好像被吓了一大跳。
桑远远心中一定。
老侍者曾说,这几间宫殿平时只有姜家的人才能入住。安置她的寑殿,平日住的必定是姜氏的小辈。
像姜谨真这种酒色之徒,在常住的地方弄一些奇奇怪怪的夭蛾子倒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稳住……
就在鬼影以为自己已被桑远远识破之时,便听她幽幽自语道:“也不知这姜谨真是否真的想要娶我。毕竟我是和离过的人,再嫁恐怕不易。”
“解契之后,若他好生来求,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姜氏毕竟是帝君母家……此次父王犯了事,若是能与姜家亲近,恐怕能稍微消解帝君的雷霆震怒。”
她看见鬼影的肩膀大幅度地起伏,看起来像是十分激动。
她的心底泛起冷意,脸上却依旧摆着那副淡淡哀怨的模样。
姜谨真虽是个纨绔,但自幼便开始修行,若她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个灵明境一二重天的修者,她根本打不过。
再加上这里不知被他设下了什么奇怪的阵法,一旦她睁眼,便完全捕捉不到他的踪迹,和他硬来,必定要吃大亏。
于是她故意给他画了张饼,让他把目光放长远一些,为了将来能够抱得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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