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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幸感觉舌根有些僵,也有些麻,她已经感觉不出此时此刻心吊在什么位置。
她只是觉得,他们离得好近。
不知道谁把窗户打开了,吹到鼻尖的风里好像有徐正清身上的味道。
很简单的洗涤剂味道。
简幸在通畅的教室里莫名其妙有点缺氧,然而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明显呼吸,只是有些重复,且动作有些凌乱地摇头。
边摇边说:“没事,我没事,没事了。”
徐正清表情有一丝迟疑,但是很快又掩去了,他又笑起来,“没事就行。”
说着他起身,疑似要走。
简幸拼命按压着指骨,“啪嗒”一声清脆仿佛敲在了她紧绷的神经上,断裂一瞬间,简幸忽然开口:“徐正清。”
徐正清回头,“嗯?”
简幸努力笑,“生日快乐,那天,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谢谢,”徐正清离开前又说一句,“别放心上。”
能看得出来,徐正清在班里很受欢迎,大家走之前都愿意跟他打招呼说再见,后排男生也愿意跟他一起走。
几个人勾肩搭背,在无意间都把他拢到了最中间。
这里每个人都让很多人望其项背,可他仍旧是最浓墨重彩的那一个。
简幸默默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被自己按得扭曲的手指。
她松开,手指没能立刻恢复正常状态,指腹充血发疼,这感觉有点像那天太平间的状态。
其实她有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总是在最狼狈的时候和徐正清更近一步,而他的优越好像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看,到底是偷来的人生,过不好的。
又好像在说:没事,那么难,不还是成功来到了他身边。
可是,只是来到他身边,已经快要耗费她所有力气了。
她哪还有力气站到身边。
回到家,简茹还没回来,简幸回到自己屋坐了一会儿,扭头看着窗户边框发呆。
她最近总是特别容易沉浸在这密密麻麻的钉眼里,看的时间久了,钉眼会悄无声息地放大,像陨石砸出来的黑洞,好像她一不留神,就会被吸食进去。
看着看着,吕诚忽然走进了她的视野。
这是黑洞第一次出现人。
简幸愣了一瞬,很快发现并不是吕诚出现在了黑洞里,而是吕诚在院子里。
他刚从姥姥屋里出来。
这个时间,他去姥姥屋里做什么?
窗户坏了以后,吕诚新换的玻璃透视度没有那么好,从外面看里面有点费劲,从里面看外面音乐能看出点轮廓。
简幸看着吕诚站在姥姥门口抽烟,抽了很久,其中大半时间,他的目光是看向她的屋的。
在看什么?
简幸多次想要推开窗,却都在吕诚的沉默中生生止住了动作。
他们彼此都在向对方传达模糊的东西,模糊得像这块玻璃窗一样。
没多久,吕诚进屋了,进屋前把烟灰踢散了。
简幸把目光挪回试卷上,直到简茹回来,洗漱结束,回屋,也没有写一个字。
夜深了,情绪总是见缝插针地操控人的神经,四下无人的夜最适合找好友倾诉。
简幸没有可倾诉的内容,但她有好友。
好友在手机里。
手机在……简幸瞳仁一紧,猛地站了起来。
椅子在地上摩擦出巨大的声音,这段时间大家都很敏感,吕诚很快敲门询问:“怎么了简幸?”
“没,不小心拖到了椅子。”
简幸声音有明显地颤,但也许是隔着门,吕诚并没有听出来,他“哦”一声说:“太晚了,你写完早点睡。”
简幸没说好,她转身走去了门口,打开门。
吕诚好像有点意外,他一向不善于隐藏,所以简幸在他眼里看到了明显的躲藏之意。
简幸问:“你怎么还没睡?”
“忙了点事,”吕诚匆匆说,“你早点睡,写不完明天再写,没关系,昂。”
他说完不等简幸说什么,转身就回了自己屋。
他动作甚至有点仓促,很心虚的样子。
简幸看着他关上门,又等了一会儿,没听到简茹的声音,大约是睡了。
冥冥之中,简幸仿佛接收了某种信息。
她没关门继续坐回书桌前,而是走去了院子。
开房屋门的时候动静不算特别小心翼翼,如果吕诚醒着,就一定能听到。
她进到姥姥屋,在黑暗里坐在了床沿边。
她沉默着坐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摸进被窝。
她摸到了手机。
但不在原处。
屋里还是很黑,简幸抓着手机,扭头看向了门口。
吕诚刚刚就在那里抽烟。
她看到那儿有一块很小的地方,被月光照亮。
快一周了吧。
风雪终于停了。
月亮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