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君生我未生

宋雪似乎又明白了一点什么，她说川杨，你是喜欢上你的申先生了吧？

    川杨不说话，继续仔细地擦着它。

    四、

    两年后，川杨毕业的时候，已经能非常熟练地讲英语了。

    宋雪去了北京，她想去深圳，申先生不久前，因为不想永远呆在学校，面对那些并不太明朗化的职称晋级，辞职去了深圳，现在一家文化公司任专职翻译。

    申先生来电话鼓励着川杨，说她的口语已经很好，一定能找到不错的工作。

    他的话，让川杨心里装得是满满的自信和勇敢。到了深圳后，她没有马上去找申先生，她想找到了工作再去。

    川杨每天在人才市场寻找着和英文有关的工作，她真是太想用申先生教的东西来工作，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样会是一种陪伴。

    但是，别人一看她的履历表和专业，根本就跟英语不沾边，就会不屑地直接拒绝。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川杨只得先在一家小公司做最普通的文员，一边工作一边准备英语考级。

    一年后，当川杨拿着通过全国英语考级而得到的证书，高兴地去见申先生时，她却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女孩。

    这样的女孩，是那种很老很老以后，喜欢她的男人还会拿她当宝贝的那种。川杨想。

    而自己很瘦，一米六五的个子，却只有八十斤。站在申先生的门外，她强烈地感受着来自女孩身上的柔媚以及自己的单薄。

    那天，她没有见到申先生。女孩仔细问了她后，自我介绍说她叫夏星，申诚前几天出差了，她来给他收拾屋子，她说她会告诉他川杨来找过他。

    川杨离开的时候，觉得整个深圳都是空的，就像她心里积攒多年的美好和勇敢突然也空了。

    五、

    川杨成功应聘到一家大酒店任客户部主管助理的工作，一年后，环境和职业套装彻底改变了她，她变得精干成熟，也学会了把申先生放到心底不说。

    不是她不勇敢，而是随着成熟起来的心，她越来越觉得，只要他幸福，她就好。那个让他们有故事开始的玻璃杯，在川杨这里还在天天装着清水，还是那么透澈。

    酒店里常常为相爱的人举行婚宴，看惯了，看淡了，川杨也就觉得，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她也会和某个好男人，在这里举行和别人一样的宴会，宴会完了，也过着和别人一样的生活吧。

    但是后来，当她又看到一对新人的婚宴后，她却捧着那只玻璃杯哭了，像捧着她的整个青春时光。

    那场婚宴的设计跟以往的没有什么不同，那两个人脸上美满幸福的笑容和其它来过的人也没有什么不同，不同的是，新郎是申诚，新娘是夏星。

    当时，川杨正站在酒店大厅上面的栏杆边，看到申先生吻夏星脸颊的那一刻，她想过要走到先生的面前，可她心里痛，怎么也挪开脚步。

    几天后，川杨在客户登记册里找到申诚的电话，她邀他和夏星一起出来吃饭。

    饭间，申诚刚对着夏星介绍完川杨，夏星就对着川杨急忙道谦起来，她说，她不知道川杨和申诚是好友，那次他出差回来，她忘记告诉申诚川杨去找过他的事。

    申先生很惊讶，但随即而来的是无奈，他没看妻子，只是担心地看着川杨。

    川杨仰脸一笑，我叫你们来，是因为你们在我们酒店订宴后很幸运地被抽中年底双飞新马泰的旅行奖。说完，她递上表格，让他们现在就填好。

    然后川杨喝了很多酒，却总是看着他们笑，不说话，或许夏星因为故意隐瞒而内疚，她说她自己先回去，让申先生送送川杨。

    明亮如昼的深圳街道，申先生就这样在川杨的身旁，这是很多年她梦里的样子，可是现在却没有一丝的幸福绕上心头。

    川杨哭了，申先生心疼得一把抱住川杨，他说，他不知道会这样，他去过她以前工作的那个地方，他甚至回学校找过她，他还联系过宋雪，可是他不知道她就在自己身边。

    川杨泪流满面地看着他说，我知道，申先生，现在我就想要一个答案，可以吗？

    申先生捧着她的脸，眼睛湿润地点头。

    川杨的眼泪一直掉，她努力地笑着说：这么多年，你明白我吗？

    申诚点头，说明白，在那个小镇就明白，不明白的话，也不会等到现在。

    她伏在他的肩头哭了，说明白就好，就好。

    六、

    第二天，川杨辞职了。客户部主管周姐一直是很喜欢川杨的，舍不得她走，川杨笑笑说，周姐，我要去结婚，您还不放我吗？等我到了三十，再嫁人，就谁都不会要我了呢。

    周姐听真了，叹口气，只说让她去财务部多领三个月的薪水。

    川杨说薪水她不要，她只要年终业绩奖中两个双飞旅行的名额，并请她帮忙提前支付。

    川杨用快件把双飞旅行的全部资料和收据寄给申诚后，就去北京找宋雪。

    她以为她可以在新的环境里重新开始，她找工作时甚至不说自己英文好。在宋雪的帮助下，她找到了一份工作，宋雪已经结婚了，见川杨也在北京安定了，就给她介绍男友。

    川杨想她总是要生活的，就努力地与那个人交往。那人很喜欢她，川杨虽然心如死水，可是当他求婚时，她还是点头答应。

    都是大龄男女，领了结婚证的那晚，他激动拉着她的手叫她老婆，留在房间里不肯走，他自己洗了澡，还给川杨放好水。

    川杨很久才出来，他眼里积满了温柔在等她。可是，就在他向川杨靠近的时候，川杨推开他，穿好衣服离开。

    领结婚证后的第三天，又去领了离婚证。宋雪责怪川杨，说她这不捉弄人吗？

    川杨哭了，说不是捉弄，是心不可以所以身体不可以，宋雪你一定也知道，女人的心在哪里，身体就在哪里。

    年底，川杨在回家乡的火车上收到申诚的短信，申诚告诉她他快做爸爸了，所有的寄托仿佛突然都找到了寄托点，他说，川杨，我希望你好。

    年后，川杨没有回北京，她留在小城，做了一名代课英语老师。

    春天的时候，她给申诚写了一封信，在信里她说，申先生，川杨有两句话要说给你听，一句是，世上最美好的事情，是为一个人付出的勇敢，这点川杨做到过，所以永不后悔。另一句是，露珠会在它自己小小球体的范围里，理解太阳，这是某个名人说的，申先生一直是川杨的太阳，所以这点川杨也会要求自己努力做到。

    陪伴并不一定就是我们要在一起。至此，川杨似乎才真正明白。从此，她只用申先生教的东西，陪伴自己，在老之前，她应该会和一个男人，有平淡安好的生活，然后也应该会有一个她很爱很爱的孩子，再然后三个人互相陪伴，生活本来的样子，就是这样，她不会再逃，就像申先生一样，因为心里有她，即使生命有遗憾他也依然热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