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合线是这么穿的?
就不说什么无菌不无菌的操作了,线头从嘴角抿一下,这和是不是卫生都不挂钩啊。
中医内科嘛,是对创口缝合要求的不那么精细,但你这么做是不是就太过分了?
这一下可把杜衡刚要问刘医生的话,直接就给吓没了,瞬间转身对着李医生低声呵斥到,“停下来,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啊?”
看着怒火冲天的杜衡,还在努力的穿线的李医生吓的直接哆嗦了一下。
一手拿针,一手拿线,很是茫然又呆滞的看向了杜衡。
这位李医生刚才的动作,其实不光是杜衡看见了,就是其他医生也看见了。
他们是想提醒来着,但是万万没想到,杜衡眼睛就那么尖,居然也给看见了,而且不等他们提醒,就已经出言制止了李医生这可笑的行为。
杜衡一声低喝,不光是吓住了李医生,就是病房里的两个患者,还有身边这个老太太的家属也给吓了一跳,全都紧张的盯向了杜衡。
这让还想说点什么的杜衡,立马意识到了不妥。
本来对面这个老太太划伤手,这已经是一个比较难处理的事故了,这要是再出现用嘴舔缝合线的事情,那估计这老太太的家属,能把科室闹个鸡飞狗跳。
随即杜衡深吸一口气,把视线看向了人群里几位中年主治,轻声问道,“你们谁带她的?”
戴眼镜的主治医师无奈的举了下手,“我。”
“那就你去指导李医生完成缝合,要是感觉不行就不要勉强,去外科找个会的来。”
杜衡声音平澹,就好像是在安排一件平常事。
而这位戴眼镜的主治,则是瞟了一眼那个李医生后,方才点了点头,然后脱离人群往李医生身边走去。
杜衡再次瞄了一眼李医生后,转头看向了身前的刘医生,继续刚才的话题问道,“说说你用的药方,还有添加药材的思路。”
这个问题一出,这位刘医生的回答就没有之前顺畅了,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回答都是磕磕巴巴的。
杜衡听着听着,心里就更加的不高兴了。
倒不是因为刘医生回答磕巴,而是他对药方的认识和添加药材的使用,让杜衡不高兴了。
刘医生选用的药方是《血府逐瘀汤》,这个是没什么毛病的。
而且这个药方,杜衡前段时间在羊城的时候,和田院长还专门深入的聊过这个药方的特点。
活血化瘀,行气止痛,所以选方是没有错的。
但是中医开方,不是拿过来就能直接用的,而是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加减化裁,要贴合患者的实际病情才行。
而这个加减化裁,就是在剂量上要进行调整,在药物的左使上进行优化。
但是听了刘医生的话,杜衡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死板、匠气。
别说是左使药物调整,就连药方的剂量,那都是经方记载多少克,他就用了多少克。
就老太太舌头下,那两条粗壮青黑色的纹路,只要一看就知道血瘀有多严重了,这时候就应该在原药方中,酌情加入丹参、郁金等药,加强活血破瘀、消症化滞的功效。
但是,他没有。
另外在《血府逐瘀汤》中,甘草一作调和诸药,二呢也是当使药来用,再加上后面还添加了一些药物,那就相应的可以略微调高一点剂量,尽最大可能发挥它的作用。
但是,他也没有调整。
就是原方是什么样,他就怎么用。
至于药方的使用口诀,可能在他眼里,那就是口诀罢了。
还有就是他后面添加的祛湿化痰的药,在杜衡听来,那就更是一堆垃圾。
先不说和原药方搭不搭的问题,就看用的那些药就能知道,他连患者本身的痰湿程度他都没有搞清楚。
光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同样是一起留下来的三个人,但是他们之间的差距真的好大。
而这个差距,除了他们的个人能力之外,杜衡还觉得,与他们导师的能力,还有教学经验是分不开的。
虽然曹柄鹤现在也做不到杜衡认为的完美诊断,开不出百分百合适的药方,但是最起码人家做出的诊断,开出的药方,都是正确的,都是有效的。
就看刘医生现在的这个病人,治疗时间已经五天过去了,但是血瘀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或者说是缓解,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不过想想之后,杜衡还是觉得算了,毕竟只是一个刚独立上班的博士,别太苛刻,也别太难为他了。
再者说了,手下的医生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如果光是责怪新医生,其实也不完全的对,最起码有一半的责任,是应该归咎到吴主任这个科室老大头上的。
一个科室主任,除了是本科室的管理者,还应该是科室的业务领头人,后辈学习的领路人、监督人。
指望一个人把科室盘活,这个问题不大。
但是要想就指望一个人,把科室做大做强,做成医院的特色科室,做成社会上有知名度的科室,那就有点痴人说梦了。
尤其是在好朋友这样的医院,一个人真干不成这种事。
吴主任对杜衡很好,也很信任,但该有的埋怨和牢骚,杜衡也是一点都不少。
等到刘医生磕磕巴巴的声音停下来,杜衡虽然脸色不好看,但是也没再说什么,想着问一点简单的、常识性的知识后,就赶紧继续后面。
“心绞痛出现的位置在什么地方?”
“心前区。”
刘医生这一次的回答很麻利。
但是当他说完之后,杜衡却没有反应,还在等着他后面的回答。
可刘医生却蒙了,什么意思啊,是自己回答的不对吗?
心绞痛不就是发生在心前区吗?
那不成其他地方疼了,也能叫心绞痛?
他这一犹豫,杜衡刚刚平复下去的心绪,再一次被挑动了起来,“胸骨后疼痛算不算,剑突下疼痛有没有可能?”
刘医生低着头没敢说话。
杜衡眯了一下眼睛,刚才决定不在对刘医生苛刻的想法,他要撤回了,“湿气的严重程度怎么划分,你的这个患者属于哪一级别?”
听着杜衡毫不停歇的问题,刘医生的嗓子再次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