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勐然一沉。
而后,杜衡又看看了兰常华的舌苔,还给诊了脉。
舌苔黄、厚、腻,脉滑无力。
综合诊断为脾肾虚衰,气化不利,浊邪壅塞三焦,一个邪实正虚的关格大症。
可现在的问题是,自己诊断出的这个结果,和之前曹柄鹤在车上说的那两个结果,基本没有什么区别的。
硬要说区别,那就是自己的诊断结果,和他们的说法不一样,而且把那两个都给包括上了,全都有。
难道是首都中医圈的人,他们诊断的结果出错了,只诊断出了一样?
这一点杜衡是不相信的。
想了想,杜衡转头问曹柄鹤,“曹医生,我能看看之前对兰教授的诊断记录吗?”
曹柄鹤立即点头,“当然没问题,你等我去办公室给你拿。”说完,曹柄鹤便转身出了病房。
等到曹柄鹤一出去,病房里就身下杜衡和兰科长,还有他的妹妹。
此时兰科长的妹妹对着兰科长使了个眼色,让自己哥哥问问这个年轻的大夫,他看出什么来了没?
她现在很想知道,父亲心心念念的这个年轻的过分的医生,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反正就现在这第一眼的感觉,很不靠谱,太年轻了。
她是真的没见过,有哪个出名的中医,是这么年轻的。
兰科长看到了妹妹的眼色,同时他自己也想问问杜衡,他到底看出了什么。
随即便轻声的咳嗽一下,等到吸引了杜衡的目光,才轻声的说道,“这个杜医生,你看我爸爸现在。
。”
杜衡此时心中正在快速的思考兰常华的情况,对于其他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多想。而兰科长的问题,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正常家属的询问。
“兰教授这病邪实正虚,是脾肾虚衰,气化不利,浊邪壅塞三焦。”刚说完,怕兰科长听不明白,便又解释道,“也就是说,兰教授身体太虚,全身气机不能连通胸、上腹、下腹。”
兰科长顿时觉得自己白问了一个问题。
别看他是中医国手的儿子,自己也算是医疗系统的人,但是杜衡说的,他还是听不懂。
尤其是在接受过现代教育后,他更是没办法明白,这个‘气’到底指的是什么玩意。
而且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自己的父亲不是中医的知名专家,他见到过很多被他父亲治疗好的病人,说不定他现在就是一个坚定的反对中医的支持者。
而这样的人,在他们系统中,其实还不少。
兰科长面色略微的尴尬了一下,再次询问到,“那杜医生想到治疗的办法了吗?”
这边兰科长刚一说完,身边的妹妹接着问了一句,“你有把握吗?”
听到这句话,杜衡才微微的有点回过神,不由的多打量了一下这对兄妹。
虽然两人都已经步入中年,但是气质绝对是非常出挑的,一看就是人中人。
但是他们此时的眼神,却多多少少的,有着一些不信任。
不过这和杜衡有关系吗?
他能来,看的是兰教授的面子,和面前这两人,没什么关系。
所以,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后,澹澹的说道,“我看看之前的诊疗记录再说吧。”便再次陷入到了自己的沉思中。
对于对面这两人是否满意自己的这个回答,他根本就不在乎。
就这么静静的站了有十多分钟,出去的曹柄鹤终于回来了。
曹柄鹤一进来就赶忙道歉,“不好意思杜医生,老师的中医诊疗记录全在我们科室,这边的值班医生我也不熟悉,不好意思用他的电脑,所以时间有点长。”
杜衡不在意的摇摇头,“没事,正好给了我一点思考的时间。”
说着杜衡便看向了曹柄鹤手里的蓝夹子,“这就是我要的东西吧?”
曹柄鹤赶紧的把东西递给了杜衡,“就是这些。
里面有详细的诊断,还有用药记录。”
“嗯,我先看看再说吧。”杜衡敷衍的回了一句,然后便低头开始查看递过来的资料。
和他猜想的一样,夹子里的所有诊断结果,大致相同。或者说,只是大家的说法不一。
而有区别的地方,是用药上面有很多的不同。但也不是方向上的错误,是侧重点不同罢了。
有些用药,重在扶正,意图先调整脾肾虚弱的问题。
而有些用药,则是补气为主,走的是打通三焦,恢复三焦气机升降。
另外一种用药思路,则是破滞下利,直接解决肠扭转的问题。
思路不同,用药手法肯定不同。
这都没有问题,很正常的事情。
很多中医大家,因为治病的理念不同,造成了侧重点不同,渐渐的形成了很多的派系。
有些人说是四大派,有些说是七大派,也有些说是八大派,还有说是十二派的。
不过大家比较认可的,是八大派系分类:伤寒学派、寒凉学派、易水学派、攻邪学派、补土学派、滋阴学派、温补学派和温病学派。
而杜衡现在的治疗理念和手法,就非常的靠近温病学派,辨证注重阴阳,用药喜欢用大量的附子、干姜、肉桂、麻黄等被药典限制的药。
但是他也不完全是温病学派,伤寒、攻邪、补土他也都沾点。
还有一种分法,就是只分两大派,时方派和经方派两大类。
这二者最大的区别点就在于,经方派以六经辨证为主,以伤寒经方为主;而时方派以藏腑辩证为主,以灵活用药组方为主。
经方重于六经,时方看重藏腑,一个在于用方,一个在于用药。
经方用药快而刚勐,面对急症,如果用药对症,那就是立竿见影,短时间就能出效果。
时方的用药就比较的趋于温和,主要求一个安全。
而现在,大部分的中医,都是时方派,所以才会给世人一种,中医见效慢的刻板印象。
但这都是理念上的不同、时代的不同、认知的不同造成的分类,和对错是没有关系的。
中医的分类这么多,治疗方法肯定也就是各有侧重,所以用药的不同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不管是哪一种,都没有一点点效果,这反而成了最大的问题。
几人见杜衡看的时间有点长,又一直不说话,还皱起了眉头,顿时心里有了不太好的预感,“杜医生,有办法了吗?”
杜衡轻吸一口气,刚准备说话,眼角却看见门口出现了几个人影,便不由的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