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北方的冬天总是能带给人惊喜,头天晚上还是狂风呼啸飞沙走石,今晨一推开窗,已是放眼一片银白。
雪依然在下,静静的,散漫的,鹅毛般飞扬。有人歌颂雪花之洁白,说它是代表上苍来拯救人间的,说它是世间最纯净的花。其实,这漫天飞舞的东西,正是藏污纳垢的帮凶,它将所有黑灰变成纯白,以此来遮掩美好背后的丑恶。不过这些,我是没有资格来评判的,因为我也是帮凶。
梅林,走廊的尽头是好大一片梅林,阵阵梅香浮动。红梅,偌大的梅林只有一种颜色,极致的红。白的雪配红的梅,美极艳极,那种惊心动魄的红夹杂在雪中,像血。
我喜欢这种红,喜欢着一身红裳徜徉在梅海,脸上红的是胭脂,身上红的是衣衫,身体里红的是血液。血岂非也是红的,再肮脏的人流出的血也是一样的艳红。
这里是沁梅轩,一个沁字道尽了梅与雪的万种风情,可见这里的主人有着怎样的节操与才情。无风自凉香雪海,却道梅园深处。一袭白裘轻轻落在我肩头,紧接着腰身便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环住,是楚爷。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你的警惕性呢?”耳边传来楚爷温热的喃呢。
心里骤然一紧,“没想什么,这里除了您是不会有别人来的。”
“唤我!”
“是,楚爷。”我转过身,却望见楚爷眼底淡淡的失落。
楚爷名叫楚月笙,不过在江湖上知道这个名字的人没几个,大家只知道楚爷,都尊称楚爷,这是一种尊敬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楚爷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狭长的凤目,精致的面容,刀削般的轮廓,颀长的身材,神情永远都是淡定从容,处变不惊。楚爷有一双晶亮的眸子,当他凝视你时,任何人都会忽略掉他眼旁和嘴角的细纹。
当然,这并不是说楚爷老了,楚爷并不老,他是介于25到45岁年龄之间的混合体,有着二十岁旺盛的精力和四十岁丰富的阅历。其实衰老并不可怕,成熟的风韵本就不是年轻的生命所拥有的。
楚爷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也是迄今唯一的男人。每年只有冬天最冷的一个月我不用杀人,或者计划杀人。因为我要来这里,沁梅轩,因为我要做另一样工作,陪楚爷上床。
四年前第一次跟楚爷在一起的时候,他在纸上写下三个字“楚月笙”,告诉我这是他的名字,楚爷当然是有名字的,哪怕他是楚爷。
沁梅轩是楚爷为我造的,只有在这里,楚爷才会叫我另一个名字,也是他为我取的,梅儿。
我不喜欢沁梅轩,这个名字太雅致,粗糙如我住在雕梁画栋的沁梅轩,就好像在表演什么叫附庸风雅。我曾经偷偷把沁梅轩改名为幽冥小筑,我喜欢这个名字,我可不就是幽冥小筑里的催命无常。楚爷为此大发雷霆,那是我看到的楚爷唯一一次动怒,园子自然又改回了沁梅轩,并且在各处都悬挂着关于梅与雪的名人字画。
楚爷说他爱上了跟我闹别扭,因为只有在这时候他才能感觉到我是个活人,活生生的。而我学会的,就是永远不要触怒楚爷,绝对的服从,是杀手和妓女都必须具备的职业素养。
楚爷叹了口气,“梅儿,有时候我真不知道应该把你怎样。”
我愣愣的抬眸,从楚爷深邃的目光中读不出半点讯息。
快到傍晚的时候,雪下的越发密了,将远处的梅林晕染的宛如一副水墨画。我泡在浴池里已经很久了,却仍旧懒懒的不想起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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