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上涨了一大截。
克拉罗斯逃命的速度比攻击的速度更快,但完全被郁飞尘压制,逃跑的动作一下都没成功。
为了保住性命,守门人只能抛弃体面苟且躲闪,一下又一下,没被彻底打死,但一直在挨打。他看起来像个被纱网网住的扑棱蛾子。
而且,见鬼的是,做到了这个地步,郁飞尘还是没动用本源
刚才这人陡然占据上风,不是因为本源力量也参与了,而是因为他整个人的状态变了
血腥味弥漫,兵荒马乱里克拉罗斯直视着郁飞尘的眼睛。乌沉沉的瞳仁里看起来空无一物。但以他在自己玻璃室里待了数十个纪元,与疯子、怪物和研究者共处一室锻炼出的直觉,他确信死亡的气息没有使郁飞尘觉得害怕,没有使他厌烦,也没有使他愤怒。
反而让他变得隐约兴奋了起来。
马戏团里,被驯化的野兽,进行着一些取悦观众的表演,一场又一场。
可当皮肉被尖齿撕破,鲜血的气息蔓延,唤醒灵魂里沉睡的凶性,一切就会变得不受控制。
他接连不断的激怒和试探,没有让郁飞尘爆发出本源的力量,反而打开了什么开关,激发出了这人灵魂深处的戾气和野性
这也算是一种成功。
起码,是成功的开端。
郁飞尘反手控住他右边肩膀,半边身体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克拉罗斯面上却未见惧色。
和死亡为伴的人,当然也不害怕死亡。
刚才闪躲,那也就是也就是象征性的闪躲。
克拉罗斯的喘气微有急促,但语调还维持着平静。他说“等一下,小郁。我有话对你说。”
郁飞尘听见了,但他没有停下。
此刻,现世中的一切,仿佛都离他很遥远。
他往下看,看见自己站在死亡的深渊的上方,那深渊若隐若现。
克拉罗斯问他烦不烦。
他确实变得失去了控制,但这远不会使他厌烦。
当他站在高处望向那道死寂的深渊,浮现在心中的是与面对那些本源力量时毫无差别的,俯视的情绪。
那深渊吞噬不了他。
但他想看见深渊里究竟有什么,他无法控制地想要靠近那里,就像不可控制地渴望死亡、终结、混乱与毁灭。
此刻扑腾不断的克拉罗斯,就是他和死亡之间唯一的阻碍。
那不是飞蛾扑向焰火,而是去到他该去的地方
郁飞尘此刻的状态,连克拉罗斯都感到危险。克拉罗斯的闪躲越来越费力,挨的打也一下比一下重。
克拉罗斯抹了一下嘴唇边的血迹,他胸膛不断起伏着,呼吸急促,笑容扩大,灰紫色的眼瞳里,竟然也现出极端的兴奋和疯狂。
他硬生生挨了一下,咧嘴笑道“我感觉到了”
“你有本源,小郁。我都感觉到了,你还没感觉到吗”
动作似乎稍顿了一瞬,郁飞尘静静看着他。
克拉罗斯喘了口气,继续道“你能无视一切力量,这就是你与生俱来的表面特质就像墨菲能看见时间一样嘶,能不能轻点打,很疼的”
“我一直在想是什么层次的本源能赋予你这样的特质还是说,你本身就是那种至高的本源力量在现实中的具现呢别打了”
“可是无论如何,意志和力量之间,总该有联系吧”
“现在看来,你的力量是没问题的。”
“那么,小郁,你感知不到自己的本源,会不会是你本身的意志有问题别人的问题是力量难以降临到现世,你的问题会不会是意志难以进入那个本质的世界呢”
“有谁锁住过你的意志还是说,有什么人一直在教导你,约束你,让你的意志一直在本能地远离这样的极度危险的力量吗”
“但是你必须见到它,才能使用它,而不是被动地使用它赋予你的表面特质,不是么”
君主正位,安菲的手指抚过藤蔓的叶梢。
他抬头看向虚空之中,眼睛缓缓眯起,仿佛感受到某种力量降临的前奏。
身为永昼的神明,祂的敌人遍布永夜,无数只秃鹫在阴影里等待着啖其血肉。但敌人们从未在神明身上看到过忌惮、敌意以及其它代表祂把他们放在了眼里的情绪。
但是此时此刻,这种神情居然出现在了安菲的眼中,似乎是出自本能。
许久,安菲才收回目光。
“我应该相信他,”安菲轻声道,“并且一直在相信他不是吗”
藤蔓努力晃了晃叶子。
它还太小,看不出这是在抖叶,还是想要开出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