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倪旖先行放下身段,她的眼睛明显变软,伸手出窗,轻轻抚了抚厉钊的脸,“厉叔打得疼吗?”
厉钊神色微动,明白,这是以为他被揍了。
他太满意倪旖此刻的眼神,温柔旖旎,把他当做了宝贝。厉钊若有似无地把手放在腹部,微微躬身,“嗯,疼。”
倪旖皱眉,“踹你肚子?这么狠?”
厉钊声音淡,“这不算什么。”
倪旖迅速下车,竟扶着他坐进副驾驶,焦急问:“他还把你怎么样了?”——她太了解厉钊,能说出“不算什么”,便意味着,还有更严重的。
厉钊闻着女人香,遮掩着不说话。
倪旖不是耐心性子,急了,眼眶就红了。
厉钊细细观摩品味,心里灌满蜜糖,哪哪儿都是满意的。他忽然能理解宋飞,这样非凡的手段,运用起来的效果真的很绝。
倪旖不断追问,厉钊以退为进,左顾言它。
她急得不行了,他才“勉强”告知。
倪旖愣了,“你父亲真的让你滚?”
厉钊低头,捏了捏眉心,倦怠之色表演得淋漓尽致。他本就俊面贵公子,骄矜示人,气场八尺。冷不丁的这么一示弱,倪旖阵脚大乱。
她虽对厉钊万千不满。但无可否认,这个男人,在她心里,就该永远夺冠称王。
扫地出门,架空权利,从掌门人沦落到普通人。这个落差当给倪旖的冲击,太大了。大到……她心生愧疚。
一路无言。
她看似平静,但好几个红灯,还是厉钊提醒的。
到公寓,车停。倪旖终于有话要说。
厉钊直觉,她大概是被感动了,要变身小女人说温言软语了。或许还能哭上一宿,光想想,就热血绵延。
倪旖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目光如开了锋的刃,“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饿不死你。”
厉钊失言。
倪旖已经盘算好:“你住我这,休养一阵子。等过完春节再去找工作。不过我可给你提个醒,收收你这少爷破脾气,你这厉字去了一个总,可就没人惯着你。”
厉钊嗯了声,“你惯。”
倪旖冷笑,“我自身难保,现在还要养你,你想得倒美。”
玫瑰再温柔,也天生带刺。
厉钊沉迷她的温柔,更钟爱她身上的反骨。带给他的,是占有的欲望,也是呵护的冲动。但他今夜动容,不是为玫瑰花刺,而是倪旖从头至尾,都没有提过一句要放弃的话。
【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死你】
厉钊笑如朗月,从未想过,他也有被保护的一天。
这夜后,厉总心安理得地当起了“软饭男”。天天在倪旖这儿混吃混喝,并且一点都没正视自己的处境,少爷脾气只增不减。
他说他用不惯这粉色碗筷,还惦记着自己的金制餐具。
倪旖说,我买不起。
眼见大少爷还要开口,她沉默打开门,指向门外,要么闭嘴,要么滚。
厉钊选择闭嘴。
嫌她小区物业管理不完善,窗外经常传来喧闹。
倪旖揉了两团纸,走过来塞住他耳朵。拍拍手,继续处理公司邮件。澄澜实业保住了,她现在很忙。没空搭理这个失业男。
晚上,厉钊洗完澡,从身后拥住她,沉声叫:“倪总。”
这称呼稀奇,还有点莫名的爽意。倪旖挑眉,指尖划过他腹肌,“狗奴才,给老娘跪下。”
厉钊探手往前,倪旖疼得尖叫。
厉钊:“好好说话。”
在□□上,这个男人的气场永远没变。他来这一周,屋子里,就没他还没撒过疯的地方。而今晚,这张桌子受苦了。
厉钊以最正经无奇的语调,说着最厚颜无耻的话,“哥哥低血糖,要吃大白兔。”
白天倪旖上班一走,秘书就把工作带过来,该签的文件,该做的决策,一个不落。晚上,厉钊就变成了时常“低血糖”的病美男……
当然,厉可儿也没放过倪旖。
倪旖拉黑了她的手机和微信,她就换着别的号码发短信:
-你给我哥吹了什么耳边风!
-你跟你妈肯定有事瞒着我们!
-你把我哥交出来,不然我就报警了!
而倪旖只觉天真可笑,一个电话打过去,霸道地宣泄怒气:“你是不是有病,你爸把他赶出家门,他现在无家可归,还扬言要断绝父子关系。是你们把他逼成这样的,我没让你结清生活费,你还有脸给我唧唧歪歪!”
厉可儿听懵了,苍天,原来爸爸竟做得这样绝。
厉可儿有一颗疯狂吐槽的心,拉了她十几个闺蜜诉苦,替她哥打抱不平。然后闺蜜们纷纷义愤填膺,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三天之后,所有人都知道,厉康实如此不近人情。
厉康实听说这些言论后,是震惊的,是崩溃的。
他扬言要发律师函,要把造谣的人告到破产。法务调查后,抹着汗汇报:“造谣的,是厉小姐。厉小姐说,是厉总说的。”
厉康实血压飙升,拍着桌子,让厉钊马上回家。
厉钊带倪旖一起回的厉宅。
他说过,无论人间地狱,她都别想逃。
倪旖是不怕的,鉴于厉康实的铁石心肠,便更没过多热情。厉康实气得脸都红了,“你怎么能教你妹妹说那样的话!现在外面的人要怎么看我!”
“不是我教的。”
“那是谁教的?!”
厉钊风轻云淡地看向倪旖。
倪旖:?
关我屁事,看我干吗。
厉康实缓了尖锐,脸色苦闷,“倪倪,你对厉叔有什么误会?”
倪旖皱眉,“是厉钊告诉我的。”
厉康实不知道这三人在搞哪一出,他被绕晕了,也着实气到了。这番争执动静,厉家下面的人大气不敢喘,龚芸在门口听,提心吊胆。
厉钊站累了,往沙发一坐,叠着腿,拿着矮桌上的雪茄把玩。这油盐不进的嚣张态度,让厉康实头疼。为父权威不容挑战,他半胁迫,半提醒,语气降成冰粒子:“既然你是这态度,我也惯不得你。外头已经把我说得残暴无情,我也不介意,让流言变成事实。”
倪旖侧过头,神情变了变。
这可不是好话。
她的算盘立刻拨响——以厉钊这纸醉金迷的少爷做派,她的身家,估计只能养他三年。倪旖心里塌陷,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看向厉钊。
厉钊神色平静,金身不破。
他只用一句话,堵住了厉康实的全部威胁。
“如果您不要孙子,请便。”
一语如掷雷,炸出了惊涛骇浪。
厉康实话都说不清,“你,说什么?”
厉钊指了指倪旖,淡声:“怀孕了。”
倪旖:“…………”
老畜生,这招破釜沉舟的谎言玩得没脸没皮。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既然没人说话,厉钊不浪费时间,牵着木讷的倪旖径直离开。走出家门,走入花园,冷风兜头浇灌。
厉钊面不改色,把人塞进后座,自己也跟着钻入。本算宽敞的空间被压榨窄小。厉钊掐着倪旖的腰,把人拎换了个姿势。
倪旖清醒了,愤懑道:“你撒谎要有个底线!我上哪去怀个孕给你爸看?!”
倪旖坐在他腿上,裙子揪成一团像丝绒玫瑰,脑袋撞得车顶犯晕。厉钊大概是觉得不够响,腰跟着往上拎了拎,浪得浑然天成,说:
“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