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了蒙面黑衣人的身影。
莫苍华身形一稳,并没有追上去,只是感慨着说道:“万剑归宗、六转风雷、十方花雨,层出而不穷,万化亦相生。今天算是领教到了魔宗的‘幻剑十三式’,果然精妙绝伦。”
秦素华望向苍茫夜色,神色凝重。停顿片刻后,方才接话说道:“可惜空俱表象,不得精髓。”
莫苍华似乎没有听到,一个劲地说道:“魔宗天问什么时候收了一个资质这么好的徒弟?比起我那个徒弟,真是一个天一个地。”说着说着,脑海里就浮现出徒弟那张没心没肺的笑脸来,登时百感交集。
“要是复儿资质不好,以四哥你的脾性,就算金爷给你磕头想来你也不会收复儿为徒。只要四哥你能勤加教导,将来也是能与你比肩而立的卦师。”秦素华回过身来,继续说道:“魔宗偏执,一生只收一个徒弟,而我就是他强行收下的徒弟,四哥你觉得他还会另外收徒吗?”
一点就透的莫苍华立刻就明白过来,说道:“如此说来,黑衣人着急逃走,就是为了掩饰他的真实身分。使用幻剑十三式,是因为恰恰偷听到我们提及魔宗而故意为之。”说着说着便想起了刚才他们三人的对话,心中一惊,担忧地问道:“该不会是冲着鱼儿来的吧?”
秦素华摇摇头,说道:“倒像是冲着我们来的,刚才金爷说起鱼儿的事时,屋顶上还没有这个蒙面黑衣。他是在我们谈及魔宗的时候才到的。”
莫苍华一怔,坦言说道:“哦,那会儿我正在帮老金推演命卦,倒也没察觉房顶上有人没人。”
秦素华淡然一笑,说道:“卦爻不好吗?我看你演卦时又是皱眉又是挠头的。”
莫苍华迎风一凛,苍茫神情一闪而过,叹声说道:“阳遁六局,值符天冲落七宫,值使伤门落二宫。”
与莫苍华同出一脉的秦素华对奇门遁甲之术多少有些涉猎,却也只是听得懂卦辞却解不开卦象。只见秦素华沉思良久,旋即开口问道:“可有解法?”
“生死难测,术尽无解。”
莫苍华昂天长叹,心中怅惘:虽说他沈万金是一个珠玑千算的势利商人,却能分清利害,识得恩义。他能顶着身家性命来护鱼儿周全,其中情义自不在话下。自己又何尝不想为他化解这多变的命数,奈何这悠悠天钧总是难测天理,这泱泱红尘亦是难违命理……
曾经少年轻狂,总觉着我命由我不由天,一心跟着师傅研习玄门术数,穷究天理。每每试与天比齐,总能看到师傅笑而不语的神情中蕴含着说不清亦道不明的悠远深意。直至经年,历遍生死离合、悲欢爱恨,方懂大道无常,算尽天机又如何,该发生的事迟早都会发生,要走的人终究还是留不住……
“天道恒常,死生自有定数,终非人事所能逆改。”
秦素华宽慰着莫苍华说道,不禁心生感慨:关于死生别离,在那弹指韶华中经历的实在太多太多,以致到最后除了徒叹一句奈何之外,还能如何?
莫苍华目光萧索,怅然说道:“我不过是想多尽几分人事罢了。”
过尽沧桑,又该如何诉说其中沉浮?秦莫二人默契地看向了无尽的苍穹,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良久,秦素华看了看这一片狼藉的残垣断瓦,不禁摇头苦笑,说道:“想来金爷的脸色会很难看了。”
莫苍华回过神来,不禁撇起了嘴,很是无奈地说道:“看来我们明华阁是逃不掉这笔冤枉债了。”
秦莫二人哑然苦笑,便先后从楼顶一跃而下,落在了晓楼门前。此时,楼顶上唯有无声秋风带着寒意,卷着几张枯叶一直向南飞去。片刻之后,便见一只手从黑暗中缓缓伸出,将枯叶托在掌心。
不一会儿,便见两个身着黑衣的人先后从黑暗中现了出来。先出来的那个黑衣人带着黑纱斗笠,苍劲挺拔地立在前头,后出来的那个带着深寒鬼面,伫足侍立在后。
只见那个带着黑纱斗笠的人将枯叶轻轻捏搓,枯叶竟瞬间化做齑粉,随风而散!良久,方才冷冷说道:“孤魂,你去查一下那个蒙面黑衣是什么来头,竟然偷学了魔宗的幻剑十三式。”
“是,鬼王。”
低沉而又干脆的清冷之声从这狰狞可怖的面具底下发出,轻易就能辨出这个叫做孤魂的鬼面黑衣人是一位女子。
“通知孟婆,暗中监视着沈府的一举一动,有什么消息立刻回报,没有命令不得妄自行动。”
话音未落,这个叫做鬼王的人便无声无息地没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