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匈奴不敢南下半步,李陵虽败于匈奴,却也以五千步卒血战八万匈奴,斩敌数万,战至弹尽粮绝,方才被俘假降。若非汉家天子昏聩,其也不会归于匈奴。”檀石槐满是敬重道。
虽是敌人,但也值得尊敬。昔日汉室诸将,李广的威名在胡人心目中可称得上首屈一指。
边塞数十载,征战无数,匈奴畏之如虎,在其镇守之时数年不敢来犯,连飞将军的称号都是匈奴给起的,足见其畏惧之深。
“那又如何,不过先祖荫蔽罢了,都多少年过去了。我鲜卑之中多是猛士,何需在意这一孺子?”和连面带不屑道。
对于汉人他从来都没有什么好感,一群软脚虾,不过是些两腿羊罢了,能有什么英豪。
“愚蠢。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作为人主,要有吞吐天下、海纳百川的胸怀,切忌心胸狭隘、目光短浅。你如此短视,如何能继承我的位置,成为令人信服的大单于!”檀石槐看和连那不开窍的样子,顿时怒斥道。
“我鲜卑多猛士不假,但是多是些好勇斗狠之辈,少有将才,更不要说智谋之士。因此为父才一直在吸纳汉人中的人才。而李兴此子,不负其先祖之名,能以少敌多大胜迪剌部落,很有可能就是一个优秀的将才。”
和连见檀石槐发火,脑袋一缩,嘴里嘟囔了两句,不再言语了。
檀石槐看着自己不成器的儿子一副口服心不服的样子,心中满是失望和无力。
“为父的身体撑不了几年了,这次与汉军之战恐怕便是为父的最后一战。此战为父会尽力给汉军以重创,从而换取我鲜卑数年的安稳,同时威慑诸部。你也要跟在为父身边多立功勋,待为父殡天之后才好将你推上大单于的位置。”檀石槐面色平静的淡淡道,仿佛早已看透了生死。
“父亲!”和连闻言,顿时面露悲戚,然而眼神之中却隐藏不住的兴奋与激动。
“你才能不足,也怪为父当初一直在外战征没能好好管教于你,把你惯坏了。为父能把你推上大单于的宝座,但却不能照顾你一生。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就得靠你自己的了。这李氏部落,就是为父给你准备的一个保命符。”檀石槐轻叹道。
“为父划分三部鲜卑,分封十二鲜卑大人,固然使得我鲜卑的势力集中了起来,提高了我鲜卑的凝聚力和战力,但同时也使得这些大部落尾大不掉。待我死后,这些野心之辈,尤其是这十二鲜卑大人定会心有他想,对你下手,届时你一定要时刻保持小心警惕。”
“大单于不仅代表着荣誉和权力,更是一份责任和危机。以你之能,为父也不求你能带领鲜卑走向辉煌,能做一个守成之人,保住性命安稳度过一生就可以了。”
看着和连脸上的不服和不甘之色,檀石槐心中愈发的疲惫无力。
无能不可怕,偏偏自己的这个儿子无能无德却又狂妄自大,自以为有能力,刚刚的这番话怕是白说了。
“当初为父见李兴之父李征有大将之风,想要将之招入麾下,但其始终心向大汉,宁死不屈,为父也是无法。而现在李兴却只不过十二三岁,心智尚且不成熟,应该不会像其父一般顽固不化。为父准备将其拉拢过来,作为你的左膀右臂,助你稳定局面。”
檀石槐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想帮和连找个保镖。
“若是其不从呢?”和连问道。
“那李氏部落就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意义了。为父已经容忍了一个李征,没时间再去容忍第二个。”檀石槐语气淡漠道。
“李氏一族素来忠勇义气,言出必行。李兴有一胞妹,为父准备让你娶其为妻,这样一来,李兴就彻底被绑在你身边了。”
“哦?李兴之妹长相如何?”和连眼睛一亮,问道。
“啪!”
檀石槐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满是怒火的看着和连:“蠢货!身为上位者怎么如此不知轻重、贪财好色?手握大权,什么女子财宝弄不到手?我檀石槐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儿子!”
“父亲息怒,孩儿知错。”和连神色一慌,连忙道。
“你平日放浪形骸为父不管你,但是你给为父记住了。李兴之妹就是再丑,你也要对其保持尊重,不能当那些寻常女子玩物看待。这是为父给你准备的最后一道保命符,若是你连这都做不到,怕是为父刚下去没多长时间,你我父子就能地下再聚了。”檀石槐一脸沉重道。
“孩儿明白。”
说完这些,檀石槐面色略显潮红,已然有些疲惫:“好了,与汉军大战在即,你且下去吧。李氏之事尚不急,留到与汉军开战之后再行解决。”
“是,孩儿告退。”和连如蒙大赦,连忙离开。
待和连放下帐门之后,大帐之内独自一人的檀石槐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瘫坐在了地上。
“鲜卑兴于我手,难道最终要衰于我儿之手吗?”檀石槐失魂落魄的喃喃道。
“可恨!长生天,你为何不能再许我二十年!”紧紧握住双拳,檀石槐极为不甘道:“已经走到了这里,就差一步,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