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人民的自我价值需求,联盟尝试协商无果后,一夜之间涌现了大量自创的宗教组织和游行集会,对联盟本身造成了非常重大的影响,在与不法分子的斡旋中,甚至出现了警员牺牲的情况。
而其中一个曾经出现过的团体,曾用名是RANDOM。
它只出现了一天,淹没在各种各样的标语中,至今能找到与之相关的资料只有一条无法追踪、无法确认用户所在地的动态。
那一天,一个三无小号发布了一条语焉不详的信息:“weareatrandom。”(我们是随机的)
用户名为unpredictable(无法预测)。
这一条纪录,正是这个事件被九处列入“不确定性”案例中的原因。尽管那个组织已经湮灭毫无声息,几年前的抗议活动已经销声匿迹,但是只要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不免会把它与现今的RANDOM组织联系起来。
“醒了,在看什么呢?”傅落银从背后抱着林水程,随口问道。
他以为林水程在看普通的学术资料,结果扫了几眼,看见的却是类似阴谋论八卦之类的东西,不由得心头一凛——林水程现在本来精神就不太稳定,而且对于连锁反应、蝴蝶效应、意外事故等等反应特别大,这个时候再接触这种不怎么正能量的信息源,怎么了得?
他刚想把林水程手机拿走,抓他过来跟自己一起斗地主的时候,却听见林水程轻轻说话了。
他问他:“RADOM这个组织,到底是什么样的?”
傅落银想起来,林水程在名画案时算是跟R组织打过交道,罗松案件因为巧合避开了,但是也不免让人心有余悸,好奇也是正常的。
他沉吟了一会儿:“具体的不好说,我也没太接触过这个组织的信息,七处牵涉不大。目前只知道的是,对面应该拥有难以复制的高科技手段,具体多高,我们七处没有接到相关文件。再其他的不能告诉你,涉密了。”
他神情凝重起来,假装若无其事地问林水程:“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看到一个案例。”林水程照着手机上看到的跟他念了一下,随后说,“觉得这种蝴蝶效应很有意思。”
傅落银唯恐他又陷入什么可解不可解的学术怪圈里,赶紧清了清嗓子:“要我看,压根儿不是这么回事,跟蝴蝶效应没关系。”
林水程抬起头瞅他。
傅落银趁机又把他往怀里捞了捞:“我跟你分析一下啊,所谓蝴蝶效应,其实就是事情和事情之间的相互影响,这是遵从因果律的自然事实——因果就是事情之间最直接自然的关系。你要查清楚蝴蝶效应,那就等于掌握了因果律武器啊。”
林水程:“……”
傅落银继续跟他插科打诨,他沉声说:“上一个掌握因果律武器的家伙你知道是谁吗?”
林水程抬眼瞅他。
傅落银说:“是咱们家首长。它身上有一条不可打破的因果关系。”
林水程:“……”
傅落银说:“已知把首长丢到床上必然四爪着地,你看,神不神奇?把黄油面包片抛向空中,永远是涂了黄油的那一面先着地。如果咱们把没涂黄油的面包黏在首长背上,同时把它们抛向半空中,那么咱们家首长就会在半空中旋转起来……永动机产生了!”
林水程喃喃说道:“这个笑话太冷了。而且也已经很老了。”
“所以你看,没什么因果律武器。墨菲定律说的坏事一定会发生,那只是概率学的一种说辞,而不是真正的因果关系。”傅落银说,“我们遇到的坏事,不一定是某一环影响的结果,而是每时每刻在发生的所有事情的集合导致的结果。你念给我听的这个案子,有人会觉得,啊,一次车辆改道引发了这么严重的后果,但是真正的因果是什么呢?是联盟近年来劳动力市场的置换,包括你知道的有机化学行业,AI替代了大部分人的工作,很多人直接失业了。他们的自我实现价值突然就消失了……这样肯定是一个不安定因素,不在这时候爆发,也会在之后的某一天爆发。”
“你不是神仙,小林老师,当神仙多累啊,安排这么多事情,加班加到什么时候去?
傅落银逗他,轻轻用手摩挲了一下林水程的脸颊。
温凉柔软。
林水程喃喃地说:“可是有人当成了神仙。有人算出来了。九——有人告诉我,RANDOM……RANDOM好像算出来了。”
“那都是假的,伪神或许可以一时迷惑人的心智,但是迟早有一天会路出马脚。”傅落银说,他的声音里透着沉稳有力的凝定,“两幅名画的案子是谁破的,小林老师?”
林水程愣愣地看着他。
“现有技术水平鉴别不出来的两幅画,他们就是在把自己推上神坛,可惜还没坐稳当,就被你一脚踹下去了。”傅落银鼓励他,“你可以踹第一次,就可以踹第二次。不就是个蝴蝶效应吗?虽然我理论上也认为不可解,但是你要是对这个感兴趣,就放手去研究吧,林水程,你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林水程沉默了一会儿。
傅落银也安静下来,给他一点时间思考。
他知道林水程喜欢钻牛角尖,这种时候只有让他自己想明白。
他等了一会儿,林水程开口了。
“还是有做不到的事的。”林水程说。
傅落银束起耳朵听,有点紧张地看向林水程。
林水程说:“我没法把黄油面包黏在首长身上,它不喜欢身上黏东西,我抓不到它。”
“……”傅落银看着林水程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真实的感受到了——
这个笑话的确是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