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家了,肚子更加咕咕地叫了起来。丝雨很感叹在中国工作的舒服程度,又有班车接送,又有免费午餐提供,在多伦多无论多大的公司都是员工自己想办法解决交通问题,每天还提着饭盒上班。南希和她找了张靠近窗户的桌子坐了下来,丝雨正想大快朵颐之时,看到南希向她使了个眼色,丝雨眉毛一挑好像在问:什么事呀?出了状况了吗?南希又向她使了一个往后看的眼色,丝雨偷偷地转过头往后瞄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大跳只见陆总经理正低着头坐在她背后的椅子上一边看着手提电脑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饭。丝雨本来还想同南希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这下计划可要全部泡汤了,只好匆匆忙忙地吃好饭就同南希忙忙匆匆地离开了餐厅。
对于丝雨来说第一天上班说过得快,也真快,转眼下班的班车已经在公司门口等着了,说过得慢也挺慢的,自从知道陆展尘就是陆总经理后,丝雨就一直盼着下班,她准备回家后要好好质问一下一凡为什么不早告诉她冷面杀手就是ZC的老总如果有那么一点的先知先觉,就算千金诚聘,或严重一点即使威逼利诱,她也不会来这里工作的。在快要下班之前,张经理跑到她们的办公室问南希是否已经订好了餐位,南希一脸自信地告诉他,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只要一下班,他们就可以直奔寿司店了。
终于下班的时间到了,南希和丝雨往门外走去,丝雨正要上车时,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丝雨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书中站在离公司门口不远的地方向她招着手,示意她过去一下有话对她说,丝雨只好向书中走去,书中看到丝雨满眼充满了喜悦,关切地问丝雨一天过的如何,问她要不要坐他的车回家。丝雨表示感谢,告诉他晚上她会与同事们去吃日本料理所以就不麻烦书中送她了。书中虽有点失望但还是被他的一如既往的绅士风度给掩饰了过去。丝雨刚转身向班车走去,忽然又转过头害羞地对书中说:“谢谢你书中,花很美!”然后就飞奔地上了车。书中的脸略微一红然后呆呆地看着远去的丝雨,心里默默地念道,只要你喜欢就好。
丝雨刚一上车,就被南希拉到了她旁边的空位子上,迫不及待地问丝雨:“丝雨,你认识书中?你和他很熟吗?”丝雨看着南希笑着说:“认识是认识,可算不上很熟,他是我哥哥的朋友。”“真的吗?你知道书中是谁吗?”南希眼里充满了激动。丝雨心里感到好笑,书中不就是书中吗,还能是谁。但是丝雨不想扫南希的兴致,于是故作惊讶地看着南希问:“谁呀?”“你不知道他就是开发区主任的秘书,我们园区里的白马王子啊!”南希一脸爱慕地说。丝雨心想,真有趣,一不小心还认识了一个王子,虽然也没看到有什么白马。南希忽然不好意思地看着丝雨恳求地说:“葛瑞斯,你介不介意有机会让我认识一下书中,好吗?”丝雨一听马上满口答应下来:“小事一桩,有机会我一定介绍你们认识。”南希立刻激动起来,恨不得马上给丝雨一个大拥抱。
南希订的是一家叫Sushi Inn的寿司店,位于繁华的市中心而且离丝雨等班车的地方不远。寿司店的店面并不是很起眼,朴实无华的店面装修让人感觉味道会很地道。丝雨记得多伦多也有几家叫Sushi Inn的寿司店,而且有一家离丝雨实习过的银行不远,同事们也经常去那里聚会。丝雨想全世界无论各个民族种族在吃的方面都不会亏待自己的肚子,逢年过节大小庆祝都是以吃一马当先,至于味道好坏来说,那时属于个人的审美范畴,没法用科学来判断。就拿中国人的臭豆腐来说,中国人认为是美味,西方人就觉得恶心,西方人觉得美味无比的奶酪中国人闻起来就如同没有洗过几天的臭袜子,这就是青菜萝卜各有所好。
南希领着丝雨走进店里,丝雨眼前一亮,没想到不起眼的店面后面却藏了一个巨大的肚子,不禁让丝雨联想到了七星瓢虫,头小,却有一个漂亮的大身子。店里已经有一些客人在用餐了,也许离晚饭的时间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客人显得并不是很多,几个穿着日本传统服装的招待小姐在客人之间穿梭忙碌着。一个像领班的男士满脸带笑地向她们走过来问她们有没有预约,南希说已经预约了,然后报上她的姓名,领班查了一下单子点头称谢然后做了个有请的姿势,领着南希和丝雨来到了一个日本塌塌米式的小套间,一个身穿和服的年轻姑娘站在门口,看到南希和丝雨先是拘了一躬,然后跪着拉开了木门,南希和丝雨脱下了高跟鞋穿着袜子走进了铺有塌塌米的房间。
她们刚一进门,就看见张经理,查理斯和凯文已经在盘腿聊天了,“咦,你们怎么先到了,我还以为我们会先来等你们呢。”南希有点惊喜地说。“我们是搭了张经理的车来的,本想叫你们一道走,没想到你们已经坐班车先走了。”查理斯笑着说。
“这叫笨鸟先飞。”凯文调皮地说着。“哎凯文,你说谁是笨鸟啊?小心我到总经理面前告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南希笑着用手打了一下凯文的脑袋。凯文马上讨饶地说:“别别,南希姐,算我说错了,您大人大量就别计较了。”大家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的都忍不住笑起来,张经理看着他们无可奈何地笑着说:“你们两个就像是天生的冤家,从早晨打到黄昏,从公司又打到外面,好了,我们来点吃的吧。”于是大家都围着方桌坐了下来,每人手里都拿了一本餐牌仔细研究起来。最后大家决定点一个寿司黄金大拼盘,一个龙舟生鱼片,一个天妇罗集锦,一壶温好的清酒。南希建议再点一个金枪鱼寿司披萨,她说上次她同她的男朋友品尝了一下感觉很不错。
正说着一个穿着日本和服的女招待拉开门走了进来,她端来一套精美的茶具,准备给客人倒茶。倒茶完毕,张经理把点好的餐牌递给女招待,女招待点头称谢就拉好门出去了,这时整个房间都弥漫着玄米茶的诱人芳香,激起了所有人的食欲。在大家品茶时,丝雨才有机会仔细地看看查理斯和凯文的长相,白天只是光顾着想着怎么躲避冷面杀手陆展尘了,所以只是大面地瞄了一眼她的同事们,现在有机会面对面地坐着,即使两眼多注视一下他们的面孔也不会另人尴尬。查理斯长的比较忠厚的样子人也是中等身材,话语不多,还没等开口说话脸就会先红的那种男生。凯文是一个比较活泼的潮男,一看就是养尊处优,在比较富裕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的那种男生。南希看起来比他们大几岁,是个个性活泼的年轻熟女,圆脸加上两个大酒窝,属于人还未到就会先听到她笑的古道热心女生。
“葛瑞斯,听说你是在加拿大多伦多大学毕业的,能不能给我们讲讲加拿大的趣闻啊?”南希的嘴巴和耳朵总是闲不住不是她说话就是她要听别人说话。查理斯和凯文听到丝雨是在国外读的大学,都有些出乎意料地惊呆,表情也稍稍有了刮目相看的变化。丝雨手里捧着热茶不谦虚地笑着说:“我整天就是教室,图书馆和宿舍之间来回地跑,没有感觉同生活在中国有什么区别,要说最大的区别就是饮食上比较简单,不是热狗就是汉堡包。”“葛瑞斯是太谦虚了,加拿大可是一个美丽富饶的国家,不说别的就从人口上来说也占据了极大的优势,位居土地面积世界第二,人口才三千万,各种矿产资源又及其丰富,真正可以说是地大物博。我去过多伦多一回,多伦多是加拿大的第一大城市,那还是同陆总一道出差去谈一个大合同,记得正是秋季,就是与现在的季节差不多,到处都是火红色和金黄色的枫叶,加上碧蓝无比的天空,人就像走在油画中一样。”张经理说着说着一脸迷离仿佛还游览于自己的记忆里。丝雨听了也有点吃惊,没想到冷面杀手陆展尘还去过加拿大,而且是她所熟悉的城市多伦多。张经理又意犹未尽地接着说:“在国内有人对我说,国外的月亮比中国的月亮大而亮,没到加拿大之前我总是笑他们崇洋媚外,所以在多伦多我还真仔细地看了一下月亮,结果发现他们的话并不是凭空想像,多伦多的月亮确实大而亮,我想那时因为他们的污染没有我们这这么严重,空气里没有那么多的粉尘。”
“倒是有点道理,我感觉好久都没看到过小时候的那种碧蓝碧蓝的天空了,现在要看蓝天只好在电脑上或者是图片上看了。”南希附和着说。“别不知足了,江南的空气在全国也算不错的了,我的同学从北京来旅游,一下火车都夸我们的空气清新呢。”凯文不服气地说。“葛瑞斯,我在杂志上读过加拿大的节日,其中有一个叫土拨鼠日,名字听起来就很有趣,你能讲讲吗?”查理斯诚恳地问道。丝雨心想讲讲这些乱七八糟的故事可是我的擅长,于是她定了定神,把身子挺直了一些侃侃道来:“土拨鼠日发生在每年的二月二日,主要是北美的一个传统节日,最早起源于十八和十九世纪的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现在加拿大和美国的一些村庄每年都在这一天举行一些庆祝活动,用土拨鼠来预测春天还有多长时间会来临,如果在这一天,土拨鼠从它的洞穴出来没有看到自己的影子,那么就意味着春天就不远了,如果土拨鼠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就意味着还要经过六个星期的冬天春天才会到来。加拿大最著名的土拨鼠是安大略省的一个叫伟阿顿.威利的土拨鼠,据说第一个威利土拨鼠活了足足有二十二年。有意思的是土拨鼠的预测能力也是各见千秋,安大略的土拨鼠预测有个早春,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土拨鼠会预测有个长冬,至于土拨鼠预测气候的准确性就很难说了,我想主要是漫长的冬天让人们向往着春天的早日到来。”
大家都饶有兴趣地听着都没有察觉有人拉开门的声音,侍者已经把他们点的寿司,生鱼片先端了进来,接着侍者又端进来他们点的天妇罗集锦,金枪鱼寿司披萨和一壶温的刚刚好的清酒。大家先把酒杯倒满,一起举杯庆贺,然后开始品尝眼前的五颜六色的食品,日本料理比较清淡,但色彩比较鲜艳,食物的各种层次也很分明,丝雨不是第一次品尝金枪鱼寿司披萨饼,她在多伦多就品尝过这道料理,据说这种新型披萨饼起源于多伦多所以又叫多伦多寿司披萨,就是以炒米饭做个米饼然后上面铺上一层切好的鳄梨片,然后再铺上一层三文鱼或是金枪鱼或是蟹肉,最后撒些美奶滋和芥末,吃时就像吃意大利披萨那样切成一个个的圆锥体脆脆的米饼很是诱人。几杯酒下肚以后,大家终于卸下了职场上的面具,擅长喝酒的人开始谈笑风生,不胜酒力的人就开始掏心掏肺地倾诉衷肠。张经理是公司的老员工了,从公司筹建开始,他就帮助陆总做事,先是建设办公楼,招聘员工,培训建立销售渠道,可以说为公司立下了汗马功劳。
“张经理,你说咱们的陆总为什么总是那么严肃啊?”南希终于忍不住问了一个大家都想问的问题。张经理是个职场老手,他摆摆手说:“今天我们痛痛快快地喝酒,不谈公事。”“这怎么是公事呢我们不是就想找到原因,然后想个法子让大家在公司里的时光过的轻松愉快些吗?”南希又穷追不舍地说。“是不是陆总的女朋友把他给甩了,所以整天不痛快。”凯文想以自身的经历来提供线索。“你听谁说的,哪有这么回事?”张经理瞪着凯文说,“你小子在公司里可别乱讲话,不然我可护不了你。”“陆总虽然严肃一点儿,但人还是很好的。”查理斯红着脸低声说。“何以见得?”凯文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两眼盯着查理斯。查理斯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大家,先自己把杯中酒喝完了然后说:“你们知道我来自江北农村,去年我们那儿发大水,全村都淹了,陆总听说后主动捐了一笔钱又重新新建了村里的小学,而且还新建了一所孤老院专门收留那些没人照顾的孤寡老人和弃儿。”“这些光荣事迹怎么没人报道啊?”南希颇为感慨地说。“陆总一向行事低调,有些事情他是不愿意过分张扬的。”张经理很诚恳地对大家说。丝雨心里也有所触动,没想到冷面杀手还有乐于公益事业的一面。
等到大家互相说再见时,城市早就进入到黑色的夜幕之下丝雨的家离寿司店比较近所以她说自己可以走回去,张经理虽喝了酒但头脑还是很清醒所以由他负责送南希和查理斯回家。凯文说他要自己打的走,因为他的朋友们邀他去唱卡拉OK,他还得去赶下一场聚会。张经理一脸严肃地看着凯文说:“别玩的太晚了,早点回家休息,你小子明天要是迟到看不看我给你吃桑活。”凯文嬉皮笑脸地看了张经理一眼说:“您老人家就放心吧,明天我会准时坐在电脑前面。”说完他坐进了的士一溜烟地消失了。
丝雨到家时,一凡正在电脑上编写程序,他抬头看了看丝雨笑眯眯地说:“人民群众关系混的不错啊,第一天上班经理就请客吃饭,寿司的味道怎么样,吃饱了没?”丝雨原本想严厉地质问一凡关于陆展尘就是陆总经理的事,不知为什么本来在脑海里排练了好几遍的质问台词这时却背不下来了,也许是清酒把脑子洗了一下,多了一些日本女人的柔情。“哥——”丝雨故意拖长声地说。“丝雨你可别吓我,还是叫我成一凡听起来比较顺耳,每次你一喊哥,我就知道没有好事。”一凡瞪大眼睛认真地看着丝雨说。“哎,你个成一凡,你不是我哥吗叫你哥哥,有什么受不了的,难道我不是你的亲妹妹?”丝雨又恢复了伶牙俐齿的状态。“这个我受用,我就是浑身痒痒的很,需要你的刺来解解痒。”一凡嘿嘿地笑着说。“别闹了一凡,我真的有正经事想要对你说。”
丝雨有点生气地看着一凡说。“什么事呀?这么严肃。”“你知道陆展尘就是ZC的总经理吧。”丝雨看着一凡生气地说。一凡眼光有点闪,语气稍有歉疚地说:“是,我是知道,可又有什么关系呢?”“当然有关系了,你应该早告诉我的,如果我早知道他是ZC的总经理,我是不会去他的公司工作的。”丝雨斩钉截铁地说。“展尘人很好啊,你为什么不想去他的公司工作呢?”一凡不可理解地看着丝雨说。“我没说他人不好呀,只是受不了他管理员工的方式。”丝雨赌气地说。“我也听说过展尘在公司里是个严厉的总经理,不是说严师出高徒吗,领导严一点,下面的人才好尽心尽力啊。”“你这完全是在狡辩,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我们讲究的是民主式的管理企业,哪有像他那样,一言堂,整个一个暴君。”丝雨不屑一顾地说。一凡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我还从没把展尘和暴君联系到一起,这个很有趣,下次见到他我要叫他这个新的绰号‘暴君’。”“成一凡,你敢!你是不是明天就要我递交辞职信啊?”丝雨急的脸颊通红。“我在同你开玩笑呢,看把你急的。”
一凡拍了拍丝雨的肩膀说。“如果同事们知道你和陆展尘的朋友关系,会不会小瞧我,当我是空降部队啊?”丝雨撅着嘴说。“怎么会呢?你是凭自己的本事到ZC公司工作的,正如你先前所说,公司录用你是公司的幸运,公司不录用你是他们的损失,人正不怕影子歪,成丝雨,你的自信到哪里去了?”一凡使出了他最擅长的激将法。“你说的也对,反正在公司里他也会摆起他的臭架子假装不认识我,没人会看出我是他朋友的妹妹。”丝雨自信地说。“这就对了,不过丝雨,为什么他假装不认识你呢,难道见到你连招呼也不打吗?”一凡倒有些莫名其妙了。“你应该去问你的铁哥们陆展尘呀?”丝雨说完就扭头得意地朝着浴室走去。一凡笑着看着丝雨远去的背影,心想:这个展尘总是让人琢磨不透,神神秘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