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月娘你醒醒……”
有人在腊月耳边轻轻喊着,摇着她的肩膀。
腊月睁开眼,头顶上牡丹百合的帐子上垂着的八宝流苏穗子鲜艳富丽。
之城正在推她,一脸焦急的伸手为她擦眼角的泪,“做噩梦了?哭成这样梦到什么了?”
他那担心是真的,能看得出来。
从没想过死而复生这种事会真的发生,那不都是说书的人为了哄人掏钱乱编的吗?
可如今这事就是真真切切的发生在自个儿身上了。
她更没想到面对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自己竟然会如此淡然镇定。
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好像连上辈子那死时的不甘也都一并叹了出来似的。
笑了笑,推开之城想要来拥抱的手,腊月起身,把那拔步床旁边的黑檀木红纱高灯剔亮,倒了一杯水捧在手里。
水是冷的,比她的指尖还冷,冰的她整个人都在发颤。
她坐在椅子里,环视一周。
桌子上有丈夫前世赶考前准备的箱笼,看来是回到了前世之城赶考前的几天,腊月苦笑一声,心想,怎么不干脆回到认识他之前呢。
“月娘?”之城又叫了一声。
腊月这才抬眼看着他,“做了个怪梦,梦到我生了个孩子。”
之城就笑了。
他一笑真的好看,和善的眉眼在红色的烛火下更添了一层温润。
他说,“月娘你这是日有所思,我知道你很想有个我们的孩子,我也想啊,可是这种事又急不来。”之城说着下床,取过他的外袍来披到妻子身上,“你放心,有没有孩子我都不会纳妾,我这辈子只要我的月娘。”
真会说情话。
前世听到这些,腊月会心跳加快,昏头胀脑的傻子似的一门心思在这个男人身上付出。
可如今,这些话让人恶心。
连身上的他这件团花暗纹的织锦袍子上散发的熏香味道,都让人恶心。
拉下身上的袍子,腊月回身去捡自己的衣服。
之城皱了皱眉头,“月娘,你怎么了?感觉你怪怪的,不舒服吗?这么早,才四更天你穿衣服去干嘛?”
腊月随口扯谎,“你不是要去赶考吗?我想起来还有件里衣直裰没缝好,想赶工去做完了。再说还有胭脂铺子里的事得我督促着。”
前世种种让她不得不怀疑之城接近自己的初衷,邢记胭脂的配方可是块不小的肉。
果然,听妻子说要去照看铺子,之城的脸立刻沉了下来,都不记得腊月说的前一句给他做衣服的话。
直接就不满道,“你如今是张家少奶奶了,还照看铺子那么辛劳做什么?我不许。娘不是说她找了家里老仆经管着吗?张家本来就有胭脂水粉的铺子,一并给他们打理了正好省心。”
腊月就觉得整个人都被冰水里泡了一遍似的。
前世是有多瞎,竟然会以为他们是疼爱自己,不忍自己操劳才帮忙看着铺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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