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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德拍了拍腿上的灰尘,笑了起来:
“开玩笑的。不过村子里这批人确实不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看来向玲珑很警惕,提前把塞安村的人换了一遍。新换来的这一批人伪装成塞安村的村民,但他们并非这里的原住民,不会特别花时间照顾原住民家里的花草,也没有过来继续耕种。”
向折花皱眉道:
“那这里的线索岂不是……”
利德点头道:
“是啊,又断了。”
向折花心情复杂。她隐约感觉到自己在心里松了口气,又为自己松了口气而感到有些羞愧;同时,她也意识到利德比她想象的更聪明一些,她全程没有发现一点破绽,但利德只是跟村里的人聊了几句就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想。
如果让他继续查下去的话,说不定真的会查出什么东西来。
向折花心里藏着事,本来就沉默寡言的她更加不愿意说话,低着头跟在利德的身后。
利德跟向折花回了锦绣城,找了个旅馆住下。
当天晚上,利德点着蜡烛在屋子里梳理血衣案的经过。从目前的描述来看,血衣案本身并不复杂,大概就是江月生见有人强抢民女于是上前制止,制止未果后心中有气杀了对方全家,事后发现民女其实并非良人,自己因为错杀三十二口人因此锒铛入狱。而这个案子中,渊业一家三十二口死了个干净,那个假扮民女的妓女也撞墙而死,与江月生相处多年的村民更是被全换了一遍,所有的人证物证都已经石沉大海。
这世界上难办的案子并不一定是多么复杂,因为过程越复杂的案子越容易在某个环节出现差错。纵观血衣案,不难看出所谓的强抢民女是渊业跟妓女联手给江月生下的套,但渊业和妓女全部都死绝了,那么他们临死前的口供就等于把这个案子坐实了,根本没有翻案的可能性。
利德坐在桌前,神色很平静,旁人很难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旅馆内,向折花就住在利德的隔壁。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去一趟城主府,问问向玲珑这事儿到底是不是主和派做的。如果是的话,她就想办法拖住利德,如果不是的话,她就全心全意地跟着利德查案。不管是哪一种,都好过像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局面。
但是她不敢去,因为利德从第一天就禁止了查案组的成员私下里单独行动。
向折花思考到半夜,最后一咬牙,对着镜子开始梳妆打扮。
与此同时,锦绣城府内,向玲珑吹开茶杯中的茶叶,浅尝一口,望向远方的夜空。他的一条手臂用夹板固定,不能行动,不过看他的脸色并没有什么痛苦或焦虑,依旧带着笑容:
“你觉得,这回的查案组能查到什么程度?”
侍卫长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低声说道:
“向折花的身份……”
向玲珑平淡地回答道:
“一个外甥女而已,没那么重要。我们这次要做的事情,可是一口气解决内忧外患的大事……”
侍卫长静静地看着向玲珑。向玲珑的视线飘远,口中喃喃自语:
“这可是不世之功。不世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