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德在云梦城郊看到了一片黑压压的士兵。
这里的士兵大部分都已经老了,普遍年纪在四五十岁左右,许多人身上也没了铠甲,穿着布衣短褐跪在地上,唯有年轻时的风骨还留存。也有许多人依旧穿着铠甲,穿铠甲的人,全部都把手捆绑在了身后,就如同告罪一般跪倒在地上。
南楚世子小黑的语气很平静:
“没有越这条线,进到云梦城里,说明你们很聪明,也说明你们当中有人在安排今晚的事情。来,站出来吧,想要什么,站出来说一说。”
沉默过后,人群中缓缓站起了一个身影。
那人光着上身,露着一身腱子肉,也露着一身的伤疤。他膝盖上全是血,显然是在这里跪了很久,或者干脆是一路膝行至此的。那人大约五十多岁,见了小黑之后,反倒是自己先红了眼眶,死咬着牙关说道:
“回世子大人……我们是来为江月生将军伸冤的。”
小黑语气平缓地问道:
“血衣案,我爹目前派我来查。你们是信不过我,还是有人跟你们说了什么?”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惭愧地低下头,轻声道:
“我们并非是信不过世子大人,但是现在整个南楚都在传,说领主大人不干涉这件事,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们还说,江月生将军被判了死刑,关在大牢里,每日严刑拷打,老将军几乎要被屈打成招……”
小黑连同刀鞘一起拔出了腰间的佩刀,插在面前的土地中,冷声道:
“所以你们聚集在云梦城外闹事,想要我给你们一个公道?你们可知在南楚,这么做与造反没什么两样!你以为你们绑着自己的手,就可以逃过惩罚了?今天你们六千人跪在这里,逼着我释放江月生,那明天再有六万人跪在这里,让我一刀砍了老将军的脑袋,我又该如何处理?都站起来!”
士兵们闻言,也不敢再继续跪着,先后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小黑攥着没出鞘的刀,继续说道:
“老将军的案子,我南楚从来没说过不查。相反,这案子我们一直在查!就独你们这些跟老将军并肩作战过的人承他的情,我们这些后辈难道还能真把老将军当年力挽狂澜的事情忘了?你们若是真的敬仰他,就不该把手绑了跪在这里;你们要是真有胆子逼宫,就找把剑架在我的脖子上,逼着我放了他!军队不像军队,仇寇不像仇寇,你们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士兵皆面带惭色,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小黑吐出一口气,继续说道:
“老将军的案子,我会还你们一个公道。你们也有千百种方法,找我讨这个公道。唯独不该被人煽动,集结在这里。再往前一步,就是叛乱,到时候老将军亲自出马,都保不住你们。”
原本热血上头的士兵们冷静了一些,但为首的那个人却还是没有放松,继续说道:
“世子大人。我这颗脑袋,随你砍,但我今天必须要问个清楚!我南楚,向来是等级严密,寻常人家不敢招惹贵族,贵族真想要一个人死,那个人也不得不死!今天的事情,是兄弟们做得不对,但你要兄弟们如何相信,世子大人会给我们这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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