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桌围了大概有七八个赌客,看起来都是普通百姓,下注绝不超过十文钱,他们突然看到高杰等六个人蜂拥而至,还以为都是来参赌的,赌博的人讲究人多财旺运气好,大伙顿时兴致更高了。可谁知除了庞维风,其他几个人都只是在他身旁围观,弄得这桌赌客们直翻白眼,暗道赌博还需要带亲友团一起来助威不成?!
因为庞维风在这个赌庄混迹了近两年,所以有两三个赌客认识他,其中一个笑弥陀一般的胖子嘿嘿一笑,对庞维风道:“庞老爷,你今儿上午还一副可怜兮兮、拉里邋遢的模样,到了下午不但仪表非常,而且赌本丰厚,莫非是遇到贵人了?!”
庞维风此刻根本没听到那胖子的揶揄之语,只是紧张兮兮地看着荷官摇骰盅,心里盘算着该选大还是小。
那胖子没得到互动,闹了老大一个没趣,正要再讥讽几句,正好这时荷官已经摇骰完毕,到了赌客们下注的时候了,他的注意力便又转到骰宝台上,没空和庞维风计较了。
荷官则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他父亲本就是个赌鬼,所以从小就接触到了骰子这种在民间最常见的赌具,熟能生巧,他在玩骰子的时候,还喜欢专研和训练,成年后倒是真练出了一手摇骰听骰的好功夫,前年成为了福禄庄的最年轻的荷官。
他这次摇出的是“二三三”八点小,就等着赌客们下注了。一个出色的荷官,除了要有摇骰听骰的好功夫外,还需要懂一些赌客们的心理,所以刚进来福禄庄做事,还专门由老荷官带着培训了几个月,才正式单独上岗的。
他前几把摇出的都是小,根据赌客心理,这一把因该压大的人多,于是,他仍然摇出了八点小。果然不出所料,绝大多数赌客都是下的大,这其中,就包括庞维风。
庞维风并不知道荷官前面出了好几把小,压大纯粹是随大流,只是,第一把他压出去的筹码是一文钱。
高杰在边上看着有些忍俊不住,差点笑出声来。自己拿出了二十两银子的赌本,足足有两万文钱,可庞维风竟然只压了一文,看来他是真的怕把高杰的钱都输掉,算是有良心的。
当然,高杰清楚知道这把庞维风会输。他刚才吃饭前专门在各个赌台便转悠了半天,只是为了确定《白莲九生》神功能不能帮他听骰和摇骰,结果令他相当满意,只是随便看了三次荷官摇骰开盅,他便已经能一丝不差地听出骰子的点数了。这让他不得不感叹自己有了超级听力、眼力和脑力之后,玩骰戏已经算是小儿科了。
只是,这把他没有去阻止庞维风压大,而是听之任之。因为,他不想这么快就引起赌庄的注意。
于是,几把之后,庞维风输多赢少,损失了五六文钱。
正当荷官再次摇骰完毕,庞维风又拿起一文钱的筹码准备赌大的时候,忽听耳边传来高杰的声音:“压小,十文!”
庞维风转头看了看高杰,才发现高杰和自己隔了好几个人,他又看了看周围的其他赌客,发觉刚才的话,别人貌似都没有听到,只有他听的清清楚楚,顿时惊讶得愣住了。
“别发呆啊,庞叔,我用的是一种秘传的方式在和你说话,别人是听不到的!”高杰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
庞维风这才猛然清醒过来,虽然震惊于高杰有如此神奇的传话方法,但那不是他应该操心的事。既然恩公下了指示,他便拿起一个十文钱的蓝色筹码压了小。
这盘压小的,仅仅只有两人,其他人全部都压的是大。庞维风前几次都是一文钱一文钱地下注,现在突然十倍而出,心里愈发紧张起来。
等到荷官开盅,周围一片诅咒哀叹之声,而庞维风则心花怒放,喜不自胜地收回了二十文筹码,这下,他不但没输,反而赢了几文钱。
“其实,赌博不光是要运气,还要有实力!荷官可以随便摇出他想要的点数,输赢就在他手中之中、一念之间,而赌客们则就是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了别人,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别人,是不是很可悲啊!”高杰的话又在庞维风耳中响起。
庞维风闻言,心中狠狠震动了一下,他一直认为赌博纯粹靠的是运气,从来没想过输赢是被别人控制的。他呆呆地想着高杰的话,有些半信半疑。
这时,高杰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再证明给你看,这次你压十六点,五十文钱!”
庞维风一听,有些不可置信地犹豫了一下。他从来只赌大小,何曾想过去赌点数?!要想赌中三颗骰子加起来的点数,简直太难太难了,一旦压中了,庄家便要赔十倍。
“如果不是十六点呢?!为什么恩公这么肯定是十六点呢?难道他钱多了烧的,任性而为?看样子也不像啊!难道他能看穿骰盅?绝对不可能啊!难道恩公能听出来?这想法更荒唐!”庞维风心中七上八下,纠结起来。
虽然心中狐疑,但他还是咬咬牙,依旧按照高杰的吩咐,将五十文的筹码放在了写有“十六”的圈中。
他的五十文压在十六点的举动,引起了一阵骚动,这桌所有的赌客此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就像再看一个傻子。他们对庞维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只有那个年轻的荷官看过来的目光是不同的,那目光中带着震惊,还带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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