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医院,看到伊醒被绑在床上的样子,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连忙问看守的警察,警察又替她找来了主治大夫。大夫怀疑她妈患的是精神分裂,还问她以前有没有这种倾向。她细细地回想一下,伊醒在坐牢之前,的确发生过许多不正常的事,但是她也曾想过要带伊醒去看医生,可是却一直未能如愿。到现在真是后悔莫及。
“病人可能是因为先前受过某种重大的打击,那段时间应该有出现过反常的行为,但是作为家人却一直没有去关心她,忽略了她的心理感受,所以他的心情慢慢地变了,也许有很多不愉快的事一直都没有说出来,日积月累,再加上一连串不断地打击之下,病情终于爆发。”
“那么医生,我妈有没有希望痊愈。”她紧张而又不安地问道。想到伊醒先前出现了许多反常的行动与语言,她应该早点带母亲来看医生也许就能控制住伊醒的病情。
“暂时要留在医院里观察。”大夫说道。
她看到伊醒,双手被绑在床上,面色苍白,头发凌乱,嘴唇微微地翕动,她走上前,含着眼泪说道:“妈,你怎么变成这样?”
“郁杰!郁杰!”伊醒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眼睛没有焦点。
“妈,妈。”她忍不住泪盈于睫,上一个礼拜才刚刚看过自己的母亲,可是眼下她却变成这样。“妈,你认识我吗?”
“你是……”伊醒暂时从她的“那个世界……”里出来,抬起头目不转睛地望着蓁蓁,“你是郁盈对吗?”
她惊讶地瞪直了双眼。伊醒怎么连她都不认识了?
“郁盈,你还活着,那太好了。郁盈,你刚才叫我什么?你是不是叫我妈。”伊醒惘然暗淡的眼珠子蓦地一下就变得清亮起来,“我嫁给你爸十几年以来,你都没有喊过我一声妈。”
“妈,我是蓁蓁,不是郁盈。”她的心里像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纱,无法制止自己的心滑落到无底的深渊。
“蓁蓁……”伊醒再一次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脸,目光是她从未有过的陌生与疏离。
“妈,你想起我了吗?”她从来没有见过伊醒这个样子,眼下她的母亲两眼呆滞,嘴唇微颤。
“蓁蓁啊。”伊醒机械地转动着眼睛,还是流露出一脸惘然的神情,“你怎么在这里?现在这个时间你不是在上学吗?昨天你跟我说过两天要期末考试了?你怎么还站在这里?还有你怎么把自己化得这么难看,你是不是又偷偷地用我的化妆品了?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让你小小年纪不要化妆,你怎么又不听我的话呢。”
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伊醒的病原来这样严重,把她八岁时候的事还记得这么清楚。她八岁的时候,突然很热衷于化妆,伊醒在那时已经在安家当佣人,但是平常她会买一些廉价的唇膏粉饼回来,她那时才嫁给郁杰不久,当然也想打扮得好看一些让自己的丈夫赏心悦目。而她放寒暑假时总是趁他们不在家,偷偷地拿伊醒的化妆品来抹,而郁盈也有样学样,化完之后还要彼此欣赏一番,谁也舍不得去洗掉,就顶着那大花脸等伊醒回来。伊醒见到这两张化得不成体统的脸哭笑不得,有时也为了安慰她们,给她们抹抹嘴唇搽搽腮红。可是有一次,她居然在上学的时候也化了妆,被老师发现,立即把伊醒叫到学校里,当着孩子的面狠狠地批评了伊醒。伊醒无地自容,回到家就把自己的化妆品锁了起来,再也不许她使用了。
想不到小时候的记忆,母亲竟然记得这样牢。
“妈,我已经二十几岁了,而且也已经工作了,再也不是小时候的我了。妈,你现在能想起我吗?”她带着沉痛而不放弃的神情继续问道。
“我的手好难受,能不能让他们解开?”伊醒说这话的时候,精神又变得正常了起来。
她向大夫投去恳求的表情,而大夫与警察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眼色,上前替伊醒解开束缚着她行动的带子。
“现在几点了?”伊醒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蓬头垢面的样子,仿佛看上去苍老了几岁。
她从包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如实地告诉自己的母亲。
“这么晚啦。”伊醒大惊小怪地叫了一声,“我要赶紧回去替你爸做饭了。你爸他今天早上出门前念叨着要吃焖猪蹄呢。”她光着脚踩在木制的地板上,“我的鞋呢?”
“妈,你别这样好吗?你真的想不起来了吗?”她已经预感伊醒的病情比自己想像中的更加地严重。
伊醒摇了摇头,满脸的萧索与苦恼:“你没有看到我的鞋啊。没有鞋我怎么出门啊,乖啦,不要跟妈开玩笑,不要把鞋子藏起来,赶紧给我好吗?求求你。”
她的嘴唇微颤着,一点儿表情也没有,只觉得胸口充塞着吐不出来的抑郁:“妈,爸已经死了。”
“你胡说什么啊。你这孩子近来说话越来越没分寸了,你什么不好说偏说你爸去世了,虽然他是你后爹,可是总也养了你十几年吧。你可别这样啊。我告诉你,如果你再乱说话的话,当心我对你不客气。我现在没空跟你唠磕了,我要赶紧回家给你爸做饭去!”伊醒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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