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抟土捏人像的时候,神情很专注。
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但是眼神却深邃悠远,倘若认真观察,还能从她眼中看到一股哀伤。
人间有千万种情绪,哀伤也有很多种。
但女人眼底的哀伤,白泽从未见过。
这是一种属于造物主的哀伤,为众生的命运而悲悯。
白泽安静的缩在一边看着女人捏人,雪白的毛色,纯净的就像是一片白云。
它看一会女人,又会看一会天上的流云。
流云在不停的变淡,这令白泽忧心不已,它担心还未等女人把泥人捏好,流云就已消失不见。
小心翼翼的咬了咬女人的裤管,发出祈求的呜咽声,催促女人加快动作。
“怎么,嫌弃我太慢?”
白泽拼命点头。
“若是别个,我又何须亲自动手,折一枝杨柳蘸点泥水就是了。但是他不一样啊……”
白泽迷惑的看着女人,黑白闪烁的眼瞳写满了不解。
女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捏了捏它头上的角,温柔的说道:“因为天上地下,就只有一个他啊。”
白泽若有所悟,困惑又更深。
它不知道女人口中的他是谁,也不知道他和空中的流云有什么关系。
但是,碍于女人的身份,它不敢多问什么。
能霸占仙霖谷两千年,白泽不知成为多少妖王心头的噩梦。
但在女人面前,它却只能收起爪牙。
因为它知道,如果眼前这个女人一怒,整个世界都会陷入巨大的恐惧之中。
无论她杀多少人,杀多少妖,天道都不会去管。
这是真正的天道不涉。
女人的动作很慢,白泽只敢对着流云忧虑,却不敢再催促女人的动作。
转眼过了七天,流云只剩下一个浅薄的虚影。
白泽要仔细眯着眼睛才能察觉到它的存在,它以无上法力神通禁忌了仙霖谷的风,生恐被风吹走。
此时,女人手中的泥人也已渐渐成形,五官分明。
这是一个男人。
穿着一身玄甲,站在大地之上仰望苍穹。
仿佛天上地下只有他一个人。
他的神情看起来充满了悲怆,神祇见了也悚然动容。
衣服上的每一片玄甲,都布满了伤痕,额头上也带着一道浅浅的伤疤。
白泽见过无数的美男子,男人却不属于任何一种。
他并不完美,但有他在的地方,没有人可以将他的存在忽略。
就像沙漠永远也无法遮蔽太阳的光芒。
这光芒是内敛的,就像是一块璞玉,能够雕琢的除了时光,就只有爱恨。
白泽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从未有过任何情愫。
可是当它凝望着男子的面容的时候,灵魂深处情感翻涌如潮,玲珑剔透的大眼睛升起了雾气。
白泽的身体开始颤抖,它无法凝视着男子的容颜,却又不舍得把眼神移开。
在白泽凝望着男子的泥像的时候,女人也在盯着它看。
“你果然还记得他。”
白泽一怔,回过神来,对着女人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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