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的时候,也没搞这么大的排场啊!
高原跟化工厂的老板见过面,这个徐总前后跑过三次高王庄,所以彼此都熟络。
高原下车手,那是硬着头皮、憋着气,与对方热情地握手打了招呼。高帅则禁不住说:“老徐,你这里有没有口罩?赶紧拿几个过来,不然我们都快被熏晕了!”
“哦哦,您瞧我这脑子!我们在这里都习惯了,倒不觉得有什么;可你们远道而来……”他一边解释,一边赶紧让人回厂里,拿了几个厚厚的口罩过来。
高原开始还嘴硬,说不用戴。毕竟来人家这里做客,戴着口罩总显得不够尊重!可没撑三分钟,他也乖乖地戴上了!主要是空气里的味道太上头,哪怕是屎味儿高原都能适应。可这化工污染的臭味,比屎味还难闻,里面飘散着一股刺激性的东西。
一直进到办公楼的会客厅之后,高原才敢把口罩摘下来,这里的味道相对小一些,而且鼻子也逐步适应了。这就好比蹲茅坑,刚进去的时候臭,闻着闻着也就没多少感觉了。
连喝了一瓶矿泉水,高原这才调整好心绪,与徐老板这边的人热情问候,还深深感谢了徐老板这边,在原料上的让价。
徐老板等人更开心,别说是叶勋过来走访,就是高王科技的一个副总过来,他脸上都很有面子。而现在倒好,人家高王集团的两个最高层竟然过来了,这晃得徐老板都有些手足无措。
一群人热情交谈了半个多小时,高原就在众人的拥簇中,准备去市里用餐。等吃过饭后在酒店稍作休息,然后下午来厂里转转、考察考察他们企业的实力。
出了厂区后,高原和徐老板坐在一辆车上。在路过工业区的老旧小区时,这里依旧飘荡着化工污染的味道。过往行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路上偶尔还能碰到几辆,挂着大喇叭吆喝“卖水”的车。
高原便疑惑地转头问:“徐总,现在不都是卖桶装水吗?怎么还有这种大罐车卖水?”
徐总挠着稀疏的头发笑道:“大罐车里都是生活用水,用来刷碗洗漱的。我也不瞒您,周围的化工企业太多,地下水早被渗透了。去年不还有人喝了地下水,都染上病了嘛,再后来谁也不敢打井了,工业区的自来水厂也停了。现在这里的人用水,都是靠这些罐装车,从市区那边往这儿运。”
“你们公司不是有污水净化系统吗?当初也是本着这个原则,我们才优先选择跟你们合作的。”高原皱眉道。
“高总,我们能处理好污水,可那些小厂能吗?你看看工业区这边,大大小小多少化工厂?虽然这两年下来,上级领导下重手,让各企业都拿出净化方案,纷纷安装了不少污水处理设备,可监管难呀!”
顿了顿,徐总继续又说:“今天上面来查环保,他们就赶紧把净化设备开动起来,可巡查人员一走,他们立刻就把设备给关掉!毕竟排污处理这种项目,是纯费钱的事,它不会给企业带来经济效益,相反还特别烧钱。又有几个干厂子的老板,有那么高的觉悟,去为这生态环境买单啊?整个的经济大环境就是这样,查不过来也管不过来。上头也不敢封厂,封了工人吃什么?这么多老百姓怎么养活?那个什么gdp怎么往上拔高?”
“所以治标不治本,化工企业的人,也摸清了上级领导的那根底线,形成了一种行业的潜规则。”高原皱着眉,深深吸了口气道:“总结起来就一点:只要不被查到就行。”
“那可不?就是这么个形势!不是人与环境这么个矛盾,而是化工厂与政策之间的矛盾。大多数企业不会想着未来的环境怎么样,反而每天都盯着环保部门,会不会下来查他们。”
听到这些话,高原在感觉到浑身无力的同时,也在暗自庆幸,这些厂子幸亏没有建在自己的家乡。然而这种侥幸,又让他十分羞耻,青城这边的普通老百姓,就活该为经济发展做出牺牲吗?
最后高原也只能说:“徐总,你也不要跟我玩儿阳奉阴违!以后你们企业的原料,不用再给我们打折。空余出的这部分资金,你要用于厂里的污水净化。咱们能做多少是多少,不管别人怎么干,至少咱自己问心无愧!如果要是被我发现,你们也和其它企业一样偷偷排污的话,那么不好意思,咱们省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化工企业。”
“哎哎,您放心!只要能与高王科技保持长期稳定的合作,我们的业务和收入保持稳定,我们绝对不干断子绝孙那种事!”徐总立刻下了保证。
其实谁都清楚,再这么污染下去的话,对子孙后代没有任何好处;可大多数人都只顾眼前利益,那些既得利益者们赚到了钱,就去市里买房子,把孩子送到国外读书,远离这些被污染的地方。
可这里的普通人怎么办?他们没有足够的能力搬迁,更无法改变日趋严重的污染;除了逆来顺受,让他们的孩子生活在污染里之外,他们有的只是深深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