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养的花儿,都用棚子罩了起来,她说是在高王庄跟亲家母学的经验,专门找人焊了个缩小版的高温大棚。这小棚子特别好用,今年没有一棵花儿被冻死,全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
高原回到客厅略作休息,就撸起袖子发挥老本行,帮着岳母家开始收拾卫生。
怡芳哪儿舍得让他干活儿?忙不迭就去抢拖布,还半开玩笑说:“哎哟哟,哪儿能让大企业家忙活呀?平日里就够累了,来了妈这边可得好好休息休息。”
“妈,您别说话臊我了,什么企业家不企业家的,我到哪儿也是您女婿。”高原不会甜言蜜语,说的都是实在话。按照俊兰的嘱咐,这女婿上门,眼睛里得有活儿才行。
厦州国际酒店里的雪茄男,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担忧和苦熬过后,终于迎来了自己的闺女。
他是那么爱她,想要拥抱她,可他知道现在还不能,有些戏一旦开场,就必须要演到最后。
琳达把黄丽带进了书房,不等雪茄男先开口,琳达就阴阳怪气地问了一句:“黄丽,最近你去哪儿了?我听人说你离开了厦州,有一阵子没回住处了。”
黄丽当时就毛了,一脚踹在了父亲的书桌上,满是愤怒地甩着脏辫道:“你监视我?疯了吧你!”
饶是见过大场面的琳达,也被眼前这个疯丫头给吓了一跳。倒是雪茄男立刻黑着脸,朝女儿训斥道:“你在这里出什么洋相?!我们监视你是为了你好!你一个女人天天在社会上晃荡,换谁能踏实放心?”
琳达这才松了口气,好在先生识大体。雪茄男站起身道:“我让你走走亲戚,照顾照顾家里人,这些事儿你都办了吗?”
黄丽愤愤地嚼着口香糖道:“我不办这些事,这段日子还能忙活什么?!老家该转的都转了,弟弟也见了,挺踏实本分的。就是老家那边太穷,我可住不惯!”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狗还不嫌家贫呢!”雪茄男气得满眼通红,又朝琳达抱怨说:“像这样忘本的玩意儿,你说我该怎么教育她?”
琳达却淡淡一笑,眯着眼睛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觉得黄丽的选择没错,没有谁会拒绝更好的生活。反倒是先生您,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呢?这难道就是你们文化中的‘家天下’?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这个‘本’呢?如果‘忘本’能带来更好的生活,那为什么不去选择呢?”
顿了顿,琳达甚至有些嘲笑道:“难怪你们发展的一直这么缓慢,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因为你们的文化里,总执着于一些‘形而上学’‘本末倒置’的东西。这种坚持是负面的,是没有任何进步意义的。”
雪茄男在心里暗骂:“你懂个屁!”五千年的文化积淀,这是农耕文明的精华所在,是生存和繁衍的基础保障。你们的那种“强盗文化”,自然不可能理解。
心里这么想,但他嘴上却笑着说:“琳达小姐批评的是,其实我的本意,只是想让黄丽回老家生活一段时间,体验一下苦日子。不然的话,这丫头可就彻底被惯坏了。”
黄丽倒是不耐烦道:“你们少扯东扯西,姑奶奶我没文化,听不懂你们这些长篇大论!钱呢?上次说办完这件事,就给我把钱转过来!”
雪茄男握拳砸着胸口,气急败坏道:“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一个月上千万,我都不知道你该怎么花出去!”
“怎么花不劳您费心,反正您每年挣那么多钱,有那么多分红,还不都是给我挣的?我花自己的钱怎么了?难道你不该给?哪天你要是两腿一蹬,这钱还不是要到我手里?”黄丽振振有词道。
“你…我……”雪茄男气得脸色煞白,最后把手里的杯子一摔说:“你自己去管那些叔叔要吧,能要到多少算你的本事。我是管不了你了,得让那些叔叔好好劝劝你。丫头,多听些长辈的劝告,对你来说没有坏处!”
黄丽还想说什么,雪茄男当即怒斥道:“滚蛋!我说了你要是有本事,就去管那些叔叔要。如果你连要钱都懒得跑腿,那你活该饿死!”
“艹!”黄丽愤愤地骂了一句,直接把口香糖吐在了琳达的鞋面上,随即转身离去,倒是把琳达给恶心地满处找纸巾。
黄丽走后,琳达赶紧弯腰清理着鞋面道:“你给她钱不就行了吗?为什么非要激化父女间的矛盾呢?”
雪茄男往椅背上一靠,气得牙齿颤抖地点上烟说:“您也看见了,我的话她油盐不进,已经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就是要累累她,让曾经的那些叔叔们,替我管教管教她!”
琳达把口香糖清理干净,这才松了口气,坐在侧面的沙发上说:“有几十家企业呢,而且分布在不同的地区,你这是要把黄丽累坏啊!”
当初为了补齐厦州联合集团的管理、生产短板,先生身先士卒,将自己的企业拆分、人才设备分流,才将厦州联合集团的整体实力给巩固起来。也是因为这个重要原因,他才被众人给推选了出来。
所以他在这些企业都占股,他的收入也源于这些企业的分红。短期内看似是吃了大亏、舍己为人,但这些年下来,其实先生比以前赚得更多,他的利益也彻底与组织深度绑定。这也是琳达为什么在很多大事上,要与他商议的原因。在琳达眼里,先生和自己是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