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身着浅蓝色小短裙的女人,将自己用宝蓝色的风衣紧紧包裹着,并将风衣衣领束起。面上罩着个口罩,头上还带着一顶看着挺可笑的粉蓝粉蓝的鸭舌帽,而她的脚上还穿着一双忧郁的深蓝色的翻皮高跟鞋,衬得她整个人就像是个刷了蓝色油漆的柱子,还是那种色彩层次分明的柱子,格外明显。
她站在电梯口,探头探脑的张望着,并对着手中的电话,报出了一个楼层号。
刚巧,这是电梯门开了。
抱着一个文件袋的秦狩,从电梯里出来,匆匆从走廊走过时,刚好听见那女人用低抑的声音说:“白痴,我雇你当然是要把那贱人给撞死,难道还要留着给你当老婆啊!”顿了下,那声音似乎变得很气愤,骂骂咧咧的接着说:“妈的,你好歹是道上混过的人,怎么那么没种?你要不敢,钱还我,车子放回原位,我自己去撞!大不了——车、毁、人、亡!”
那女人的声音,特别尖锐,虽然压得很低,但依旧能够从咬牙切齿的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阴森森的语调中,听到一种说不出的恨意,仿佛是透彻骨髓的恨着什么人。而这也是吸引了秦狩注意力的缘故,让他情不自禁的放满了脚步,即便是手上的工作还很着急的要让他去做,他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脚,就那么一点一点儿的不落痕迹的慢了下来,可这心却猛地一惊——
刚刚,头儿似乎出去了!
余光瞥向那个打扮的几位怪异的女人,秦狩皱了皱眉头,虽然看不清这女人的长相,但这女人的衣着颜色,应该是她个人的一种癖好,而这癖好像极了他认得的一个人,一个不太讨喜的人。
凝眸深深地看了那女人一眼,秦狩到也没多做停留,就赶紧的抬步离开。不过他跟着程爱瑜也有不断的时间了,而他似乎也天生是做新闻的好料子,前不久,程爱瑜还曾夸赞过他,说他有一双敏锐的新闻触角,如果有人精心雕琢,再给他机会让他好好历练一番,将来亦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大将!
刚巧,如今他的新闻处决,与每次遇到不安的事情时都极为准确的第六感,在这一刻触发了。
越想越不对劲儿的秦狩,再转了个弯后,走到那条走廊尽头的窗台前。扫了眼四下无人,他把文件放在窗台上,拿起手机给程爱瑜打了个电话。
等了好一会儿,手机听筒里传来了程爱瑜的声音。秦狩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了,不等程爱瑜习惯性的打完招呼,他就低呼一声:“头儿,赶快回来,别出门!”
才刚刚上车的程爱瑜,听着秦狩的话,愣了下,面上的神情有点儿讷讷的,泛着丝丝狐疑。要知道,秦狩在工作上还是比较有条理的,人也规矩,这种冒冒失失的行为,很少见到。而今他不止是冒失,听着声音,似乎还有点儿发颤,并不相识一个玩笑那么简单。
程爱瑜看了眼驾驶座上的王轲,朝他打了个手势,转眸看向窗外,四周环顾了一圈,沉声道:“我还没出门。秦狩,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让你那么着急的通知我,不要出去。”
程爱瑜的声音很平静,静如温水,很好的平息了秦狩心中不安的波澜。
深吸口气,秦狩将刚才看见的听见的事儿都说了一遍,并用微带怀疑的口吻说:“我猜,那个人是罗皑皑。但我不是光凭她的衣着判断的,而是她……我想她的工作卡还没消掉,所以,她可以进公司,能够上到这层楼上来。”
“呵,小子,你快出师了!”听完秦狩的话,程爱瑜似真似假的调侃了句,眸光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却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凌厉。
而她的淡然回应,却让本就担心她的秦狩,更为着急,开口疾呼:“头儿,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她……她说要杀你啊,你还是别出门,赶紧上楼吧!”说着,秦狩还回头朝身后看了看,确定那个蓝油漆杆子不在这儿,才放心的舒了口气。
程爱瑜心中划过一抹慰藉的暖意,还好,她没有看错人,至少现在的秦狩,不会成为第二个alisa。
“小秦,你听着。别动声色,你现在深呼吸,整理好情绪,之后抱着你的文件去批条,之后回办公室,去我那儿报到!”
眼睛一亮,秦狩的心思好像平稳了很多,随即咧开唇角,换了个手拿着手机说:“头儿,我这就去办,你赶紧回办公室去。等晚上,晚上我想办法,护送你从后门出去!”
“哧,我有你说的那么娇弱吗?后门就不比了,你小子该干嘛干嘛去,最好趁有空打个盹儿,不然今晚的通宵稿子,有你写得!”
程爱瑜心中自有一番计较,话里有话的说了句,但秦狩听不明白,挠了挠头纳闷的说:“头儿,我今晚没稿子要赶了啊……”
“有的,还是头版!”意味深长的丢下一句话,程爱瑜就立马挂断了电话。抬眼看了下刚好转脸看向后座的王轲:“比我们预料的要早,罗皑皑已经沉不住气了。王轲,你打个电话,让人调保安部的记录,看看有没有一个穿的和蓝色油漆杆子一样的女人,进了公司。再看她使用的是谁的员工卡……”
王轲深深的看着程爱瑜,眼睛都没眨一下的凝视着她,点了点头就赶紧拿起了手机,拨通电话。
很快王珂这边就确定了情况,转身对程爱瑜汇报:“大小姐,那女人用的员工卡是今天早上被扫地出门的那个记者的,不过据说那位记者刚刚向人事部领了原部门的新卡,想要交还旧卡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旧卡不在身边了,正在楼上着急的到处找呢!还有,那个女人虽然把自己包的的很严实,但她在电梯里去掉过一次口罩和墨镜补妆,被我们的人认出来,可以确定就是罗皑皑。不过,我们的人觉得有点奇怪,那女人走路的姿势好像变得有些奇怪,并提出猜测,这人会不会是罗皑皑的双胞胎姐妹,罗皓皓。毕竟,罗皑皑现在应该还被关董当金丝雀养着,不可能逃得出来……”
程爱瑜一手支着下巴,陷入沉思,视线就好似黏在窗外一样,许久都没有调转回来。她的指尖习惯性的扣动着窗棱,发出“叩叩”的声响,很沉,却也很脆。好一会儿,那张微抿着的红唇轻启,一句极为轻描淡写的话,从唇齿间溢出:“不会,是罗皑皑!罗皓皓和罗皑皑不同,她要对付我的话,绝对不会蠢到出现在现场,更不会直面的和买通的凶手通话。她最擅长的是隐藏自己,这样的对手,绝对比罗皑皑这种要高无数个阶。”
闻言,王轲想了下,觉得似乎有点儿道理,忙道:“那么,要不要我去——”
“什么都不用做,跟我回办公室。不过再回去之前,我要打个电话,把李暐一从牢里捞出来!”意味不明的目光极为深远的看向窗户,程爱瑜淡淡一笑,拿起手机从联系人里调出那个人的名字,并拨通电话。
也就七八秒的样子,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沙哑的带着几分沧桑感的男低音,是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蒋律师,麻烦你件事儿,让人以保外就医的名义,把还没有过堂的李暐一给保释出来……对,你只要确保他出来,随便往那家医院送都成,后头的事儿,我会安排!”
十多分钟后,停车场中盯着他们的那双眼睛,瞪得眼珠子都浮上一层血丝了,但程爱瑜所乘坐的车子,愣是连一米都没朝前开过。而就在他等得有点二不耐烦的时候,忽然看见,程爱瑜打开车门,又下车了!
诶,这是怎么回事儿?
见程爱瑜从车里出来,带着保镖一前一后的又上了电梯,那人一愣,好半天没回过神来。等回神时,他赶紧拿起手机,给还在等他消息的女人打了个电话,语速飞快的说:“皑皑,你他妈耍我玩那是吧!我这惊得都一身冷汗了,你说的那个还挺俊俏的小表子又带着保镖上楼了!哎,你猜他俩不会是在车里偷情的吧?不过也不对啊,我在这儿盯了半晌了,眼珠子都没敢动一下的看着,也没见那车子动一动……”
“什么,又回来了?!”几乎一声,罗皑皑的眼底划过一抹意外。
她紧握着手机,耳边似乎还是那男人叽叽喳喳的声音,但她并没有太在意男那人之后又说了些什么,她只是伸手紧了紧领口,有些吃力的站直了身体,靠在门口,心中暗道:怎么会又回来了呢?难道是她发现了什么!
转念一想,不可能啊,她做的已经很隐蔽了,怎么会被程爱瑜给发现呢?一定是那女人有什么事情,需要回来处理,所以才没有离开。但她只要这样守着,那女人就一定会出去!只要会出去,那就逃不过今日这一劫!
冷笑,罗皑皑的目光中浮现晦暗的阴霾,令眸色变得更为昏暗阴沉。接着,就听她用命令的口吻,对着话筒说:“你在停车场等着,我这就下楼。咱们就来个守株待兔,只要这贱蹄子不打算在公司里建窝,就一定跑不掉!”
……
彼端,s市某医院的vip病房里。
心脏监控仪嗒嗒的响着,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的特医与护士,就在隔壁。而此刻,外头传言中就剩下半条命的唐老,正静静地躺在床上,一旁守着他的妻子,趴在床边,哭的早已泣不成声。
反观那群平日里老爷子平安时,总是喜欢围在他身边的儿女,此刻那有一个守在床边的?各个都在病房中那个隔音效果良好的休息室里,若是推看门看看,就会发现里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平静——
“大哥,你身为大哥,就该有个当大哥的样子!人前说什么卸任,把位子让给我们小林子,那不是摆明了要把唐家现在这个烂摊子交给我儿子嘛!哼——”
冷眼瞪视着唐建邺,唐敏哼了声,转眸看向比以前更为沉默的,有时候沉默的都让她觉得害怕的儿子,眼中多了一抹恨铁不成钢的怒意。稍纵,她调转视线,横扫而过,又将目光落在坐在角落中的媳妇夏放的身上,冷冷的讥笑了声,用唇形无声的骂了句:贱人!
夏放将那抹讥诮看在眼里,但她没有丝毫想要解释的举动,只是翘着唇角,用一种看戏的眼神,看着围坐在茶几前的众人。她一点儿也不在意唐家人看她的眼神,甚至可以说,她压根没有把自己当做唐家的媳妇,也没感觉自己在夜店放荡买醉的丑闻,会给唐家抹黑。
一笑,耸肩,这是她在此刻唯一的举动。
“这叫权宜之计,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唐建邺冷声回答,但这口吻明显是在敷衍唐敏。显然,一向冷静自持,运筹帷幄的唐建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怪事儿,和让他毫无防备,直接杀了他个措手不及的传媒效应,给弄得有点儿无法淡定了。
“对,我一个妇道人家是不懂,但我也没傻到任由你们欺负我儿子!怎么,唐家玩完了,你们就打算把所有的责任推到我儿子身上?若不是你们一个个的逼着我儿子,去夏放这么个贱蹄子,我儿子也不会背上那么大一顶绿帽子,让外人嘲笑!”唐敏冷言冷语的呛声,丝毫没有觉得,当时逼着唐林去夏放的人,就有她唐敏一个。如今,遇见事儿了,她倒是撇得快,把所有的事儿都瞥了个干干净净。
唐建之冷眼看着她,哼了声,没说话。
不是着唐炮筒子被人毒哑了,更不是他转了性子。而是,这次的丑闻里,他的那则新闻,比夏放给唐家带来的冲击力,小不了多少。甚至可以说,他的那则新闻,让他几乎丧失了所有——如今,刚结婚不久的老婆要和他闹离婚,就在刚刚已经摔门离开,回了娘家。而原先那些与他交好的公子哥,就跟打好了招呼一样,一个个的避着他,和避瘟疫似的。好像只要他唐建之黏上谁,谁就要跟着到大霉!
“哼?我说三哥,你怎么还好意思哼哼啊!这次咱们唐家出名,功劳最大的,也莫过于三哥你了。呵呵,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你和姓柳的那娘们叫种马配种鸡——天生绝配!”唐敏的笑,依旧是那种森冷森冷的,怎么看都让人深觉不适的假笑。她瞥了眼平日里从她发火比吃饭还勤快的唐建之,微扬眉梢,讥讽道:“不过,说真的,像那种货色,也只有你能看得上,也不怕有病!”
“唐敏,你他妈也比我好不到哪去!五十步笑百步,信不信,我把你和野男人未婚生子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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