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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桑梓地初建地下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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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张景圣一番诉说,回想当天的种种不幸,张景龙等人深感形势严峻,随时随地都会有灾祸不期而至。但一时半会儿又拿不出稳妥的应对之策。

    张景龙沉思片刻,抬眼望望谢钟锋和杨馨,小声提议:“依我看,这事单打独斗不行。咱们是不是分头到乡亲们中间走一走,联合大家力量,共同对付这些个地痞无赖!”

    “说得很对!走,咱们分头到村里转转去!”谢钟锋、杨馨说着站起身来,随同张景龙一起出得柴院,向着村中街巷疾步而去。

    目送张景龙等人走出老远,张景圣掩上大门插好门栓,吩咐温金豆回作坊继续忙活,自己则抽身来到灶房外墙拐角处,一边抄起板斧挥臂劈柴,一边招呼灶房里的老伴儿生火做饭。

    腰系围裙的温秋槿应声从破灶房内探出半截身子,向张景圣扬了扬手上的半瓢白面讪讪说道:“方才金豆家给咱留下半瓢白面,还有些麸子磨底儿,我想支支棱棱蒸两篦儿花卷儿馍,再大大咧咧熬一锅麸子野菜汤,叫客人饱饱腾腾吃上一顿如意饭,你看中不中啊?”

    “可是中!可是中!不知他们几个饿成啥样咧。俺这肚子可早就‘咕咕’直叫了!孩儿他娘废话少说,你就赶紧生火去吧!”张景圣边说边掏出毛巾擦一把脸上的汗水。

    温秋槿进入灶房,蹲下身子将灶中柴火点燃。熊熊的火苗裹着浓烟在锅底下面“噼啪”燃烧,直烧得锅内清水滋滋作响,热气升腾。

    这时,大门外突然传来“咔咔咔咔”的打门声音。

    “快去开门,该不是咱宪儿回来了?”温秋槿一边催促着,随手将半碗麦麸倒入锅中。

    张景圣丢下手中的板斧,紧走几步来到大门前,轻拉门栓打开大门,只见门外站着五大三粗、一脸霸气的昌之修。昌之修身后一匹暗棕色高头大马上,身穿裘皮马甲、雍容华贵的昌之公由朱斗、牛奋两个打手搀扶着跳下马,而后在众随从的簇拥下耀武扬威地进入张景圣家柴院。

    昌之修抬脚一连踢翻了几个瓦盆坯胎,扫开一条宽路,然后径直走到张景圣面前,打开手中的账本向张景圣厉声喝道:“张景圣,你欠我家的地租该缴了吧?”

    张景圣两眼直勾勾望着昌之修大声质问:“二东家,俺家人老几辈都住这儿,恁凭啥跟俺收地租啊?”

    昌之修抖索着手中的账本把眼一瞪,恶狠狠地骂道:“他奶奶的!不知道你占的这是爷家的地盘儿?上次来可是说好限你三天缴出三百块大洋,咋?你个老东西想赖账啊!”昌之修说着,抬起一只巴掌重重地打在张景圣脸上。

    “你……你咋还打人呢!”张景圣手捂脸颊咬牙呻吟。

    温秋槿闻声慌忙从灶房内赶出,快步挡在张景圣前面大声质问:“天理良心,有话好说,你们凭啥打人!”

    “哼哼!打恁还是轻的,再不缴钱,小心把你这破庵子烂窝儿踢腾个屌咧!”昌之修斜愣着眼睛怒目而视,火气十足。

    昌之公轻抬文明棍拨开昌之修,走到张景圣面前冷冷一笑,说:“哼哼哼哼……我说张景圣啊张景圣,你说恁老张家也忒不是东西了吧!你占我家这地都多少年了?这两年又是发大水又是跑老日,这官府吧,年年向地方增派捐税,都是我昌之公替你们兜着拦着。你们不仅不知好儿,还竟敢怂恿你家崽儿与我昌家作对。这一回要不给恁些颜色瞧瞧,恁老张家还真不知马王爷到底长有几只眼!”昌之公说着,向左右暗抛一个眼神,两个打手立刻上前拳打脚踢,将苦苦哀求的张景圣打倒在地。温秋槿急忙上前护拦,也被两个打手打倒在地。

    “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俺们吧!俺真不欠恁家啥子地租啊!”

    “天理良心,还请老爷发发慈悲,可怜可怜我们穷人吧!”

    张景圣与温秋槿双双匍匐在地,酸泪涌流,苦苦哀求。

    正忙于活计的温金豆听到外面有异常响动,慌忙丢下手上的泥坯,顺手操起身旁的杵泥钢钎,从作坊内急匆匆冲了出来。

    看到有人出来助阵,昌之修立马招呼身边打手一哄而上,持械围殴。

    眼见来者似羊落狼群腹背受敌惨遭围殴,温秋槿不顾一切冲上前去,用纤弱的身体死死护住胞弟温金豆,向周遭打手可怜巴巴地大声辩护说:“几位大爷不要误会,俺兄弟他是随手拿来做瓦盆家私,恁不能瞅见棒槌就当针啊!”

    “他奶奶的!少跟恁爷打马虎眼——做瓦盆家私好端端不在作坊,拿这儿干啥?唵!再者说了,瞧恁又烧瓦盆又开作坊的这还叫穷啊!分明是跟爷耍死狗,要不打你个筋断骨头折,恁还真不知王二爷贵姓大名。”昌之修越说越来气,越嚷越起劲,竟又恶狠狠地把手一挥,“我说伙计们,照准两个死不要脸的老顽固,给我咬住牙根儿往死里打!”

    此话一出,呼啦啦又过来一帮打手,分别冲着张景圣和温金豆噼里啪啦又是一通猛揍,直打得二人皮开肉绽、死去活来,“喔喔啊啊”惨叫不绝,最终“噗通噗通”双双倒地,一动不动。

    “好家伙,这俩赖皮图死卖活不动弹了!”

    “依我看打得还轻,再给他俩一顿拳脚,管教他服服帖帖交出银子!”

    朱斗、牛奋分别查验张、温的鼻息,一个狂似一个扯开嗓门大声嚷嚷。

    “图死卖活,变相抵赖——这等屌人,爷见多了!”昌之公轻抬文明棍冲着地上张、温二人厉声说道,“哼哼哼哼……要实在拿不出这点银子,老爷我再给恁一条活路——老爷近日到省城办件大事,想要借用恁家那件宝鼎撑个门面,时间也就百八十天,到时宝鼎还是恁的,恁欠爷家那点银子也就此一笔勾销!”一语既出,毋庸置喙,傲然转身扬长而去。

    昌之修紧随其兄正待离去,突然又回身冲着地上的张、温二人胡乱一指,“他奶奶的!随便哪个给我带走一个——限在三天之内交出宝鼎,爷爷我单等宝鼎拿到立马放人。否则的话,可别怪我昌家弟兄不讲交情!”

    朱斗、牛奋各带人手一拥而上,顺手拉起体型较小的温金豆,连推带拽掠至门外马背之上,而后紧随昌之公坐骑打道回府。

    遭受歹徒暴打、遍体鳞伤的温秋槿竭尽全力从地上艰难爬起,脚步踉跄地紧追几步,反被负责断后的壮实家丁一脚踹倒。

    孤单无助的温秋槿颤颤巍巍转过身来,一头扑在横躺血泊之中的张景圣身上,声嘶力竭地大声哭喊:

    “宪儿他爹,恁醒醒,恁醒醒啊——”

    呼喊声中,张景圣双眼紧闭,全无声息。

    温秋槿凄厉悲切、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穿过眼前破落的柴院,飘掠荒僻的村野,消散在阴沉迷蒙的万里云端。

    张景圣家柴院内,刚遭恶霸昌之公血腥摧残的温秋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早已惊动了左邻右舍,但却没有一人赶来救助,反倒是方才一道外出的张景龙等三人以及跟随他们前来议事的杜勇杰、张砺礓、郭纪棠、姜圪垯、申坷垃等七八个村民恰在此时赶到这里,看到眼前如此惨状,一个个悲愤交加,切齿痛恨。

    年轻气盛且性格火暴的张砺礓、申坷垃怒火攻心、忍无可忍,分别从地上抄起砍刀、板斧,火急火燎地要去找昌之公拼命,被谢钟锋、杨馨等人极力拦住。

    张景龙极力克制自己的激愤情绪,招呼众人合力将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张景圣抬往后院紧急施救。

    同样遍体鳞伤的温秋槿不顾自己浑身伤痛,伏在老伴胸前呼天抢地,嚎啕痛哭。大家伙也都泪眼巴巴地围在左右,焦急地盼着张景圣尽快苏醒。

    忽然,在众人热切目光的注视下,张景圣那双紧闭着的眼帘微微抖动了几下,而后缓缓睁开双眼,引来周遭一片关切的问候。

    “哎呀——哎呀——俺这是咋的了?浑身就跟铁箍箍住似的不听使唤。”

    张景圣刚刚苏醒便欲忍痛坐起,被他身旁的张景龙用力按住。

    “老五别动,你得忍着点,这伤筋动骨好歹也得闹躁不下百天!”

    “伤筋动骨?啊啊,我想起来了——嗐!真是的!咱人老几辈都住这儿,他姓昌的凭啥跟咱收这三百块钱?”张景圣挪动一下僵硬的躯体,痛苦不堪,愁眉难展。

    “就是啊,这地方跟他老昌家可是没一点儿牵连,他凭啥死乞白赖地跟咱抻手啊!”

    “人家明情是仗势欺人。这不,硬生生把咱小金豆给掳走了,要真给他整个缺胳膊少腿的,还倒不如委屈一点儿把咱那宝鼎给人家拉倒!”

    “那咋能成?老祖宗传下来那点宝贝,清白是往祭祖用的,说到天边也不能给他。了不起咱跟他们拼了!”

    “就不信没有说理的地方,明儿个咱到县府告他去!”

    “如今这世道,指望官府能把你屈死!前年他活活打死青石岭的张石头,去年生生卸掉烟云涧姜老炳的一只胳膊,这两家可没少到官府理论,到头来也没伤着人家一根毫毛!”

    “依我说,眼下最紧的是先设法把咱金豆救出来,接下来再慢慢合计办法。”

    在场的众人七嘴八舌各执一词,群情激昂,秩序纷然。

    “哎哎,都别嚷嚷,听听景龙大哥是啥意见。”相对老成、温和持重的郭纪棠站起身来,提议张景龙发表一下高见。

    张景龙经过认真思考,向大家郑重提出两个可行方案:一是以鹤乐学校进步师生为基础,尽快成立伊川党的秘密组织,以此加强对辖区各地革命活动的组织领导;二是以本家张姓以及与之连襟的温姓和申姓族人为基础,团结具有共同命运的王、李、赵、牛、曹等姓家族成员,尽快组成“鹤鸣村民互救社”,凝聚民众力量,共同对付强势的敌人。

    接下来,张景龙就以上两个方案向在场的各位做出具体部署:首先,在鹤乐学校组建党组织的工作由杨馨和谢钟锋负责,务必在近期付诸行动;其次,成立互救社的工作由张石宪负责,当晚即可约见各组村民骨干,商讨前期筹备事宜;第三,张景龙本人负责五弟的伤痛护理,待稍事康复后,再图以家藏宝鼎赎回温金豆方案——但前提是,务使家传宝鼎不至失传。

    在场众人对张景龙的安排部署一致赞同,并表态拥护。各相关人员自行组合一起,经过短暂商讨酝酿后,分别起身与张景圣及家人告辞。

    两天后,张景圣及家人依然为是否用家传宝鼎赎回温金豆而纠结。因为该鼎乃是张家千百年相传下来的镇宅之宝,是每十年一度的张傩大祭专用祭器,是张姓以及与之连襟的温姓和申姓族人吉凶运势的象征法宝,因而不到万不得已断然不想拱手交出。然而,温金豆已被昌阎王当作筹码囚禁昌府,人命关天岂能见死不救。经再三商量,他们无奈把心一横舍鼎救人!但由于上届傩祭的执鼎人——张家老大张景宗已于三年前暴病身亡,且在弥留之际未及说出藏鼎之所,为眼下“舍鼎救人”方案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就在昌阎王限期将满的头天傍晚,心绪烦乱、如坐针毡的张景圣忽然忆起老爹离世前把他叫到床前暗暗交待的一番话:“圣儿啊,下届大祭日前,你就到咱天窑猫眼洞里掏出先祖的锦囊来看。”张景圣屈指算来距张傩大祭已没有多少时日,便乘着夜黑秉烛攀上天窑,果然在猫眼洞里找到一只精致的锦囊,凭借灯光轻轻打开,依稀可见上面写着“烟云涧鹤鸣崖,千年樟树烂脚丫”一行小字。张景圣猜测此语必有机巧,于是便连夜前往烟云涧鹤鸣崖一看究竟。

    张景圣急急赶到鹤鸣崖上,果然找到一棵足足四人合抱的古老樟树。走到近前,清晰可见树干下端黑咕隆咚一个偌大洞口,上下贯通几乎直达树顶,且在当腰处有五六个仿佛天然窗口的不规则开孔,为昏暗的树洞透入几缕浑圆的光柱,因此可以朦胧看到洞内光景。整棵古树尽管自下而上少皮多洞、几乎中空,但却依然挺拔苍劲,直抵苍穹,显示出它异乎寻常的生命力。

    置身如此稀奇的樟树洞内,张景圣在啧啧惊叹之余,一直在默默念叨“千年樟树烂脚丫”这一句话,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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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领情缘美丽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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