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本就细小,此刻更是仿佛随着光线的昏暗一下子沉进了看不见也摸不着的无尽深渊。
诸如“江山社稷为重”“得君厚爱感激涕零”之类的话,若是放在从前,绵绵驾轻就熟地就能调度出一箩筐来。
但如今,她嘴唇动了动,仿佛是很想要说些什么,舌尖都已经严丝合缝地抵在了唇齿后面,却仿佛忽然僵住了。
努力了好一阵子,硬是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随即,她那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一刻钟的眼神陡然凝住。
深巷青瓦梅花,庭前如盖琵琶,止步于记忆中的绯红脸颊,在这一瞬间定格成了不堪一击的画面,随即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
然后四分五裂,融进黑暗之中。
她唇边的笑意跟着尴尬地凝固住了,一时间无话可说。
眼神一颤,霎时间重新归于一潭死水。
人在茫然的时候,眼神大概是最诚实的。
绵绵顶着这个无话可说的形容,与自己那双露在裙裾外的绣花鞋鞋尖对视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
她眼前的景色霎时间被揉碎,逐渐浓缩成为一颗细小的黑点,如同一滴饱满的墨滴在了一尘不染的宣纸上,肆无忌惮地晕染开来
——宋煜寻的手指便在这时及时闯入了这片黑暗之中。
隔着层层叠叠如重岩叠嶂的山峦,他的指尖突兀而来,坚定地攥住了她的腕。
“好了。”
宋煜寻面不改色,十分从容地道,“别胡思乱想那么多,就这么定了,我就是想多陪陪你。”
顿了顿,他眼角微微一挑,竟是露出了几分难能可贵的轻佻。
“还有孩子。”
“陛......”绵绵尝试着想要说话,却险些咬着舌尖。
情急之下,她一时间走投无路,竟慌不择路地喃喃出声,语调颤抖的不像话,“小寻,我......”
“我在这里。”
宋煜寻应了一声,面色如常,温柔的不像话。
他说,“我在这里,绵绵,不要怕。”
绵绵哆哆嗦嗦,说不上是怕还是别的什么,总之抖得停不下来,被他慢慢抱进怀里。
少年天子温柔而耐心地伸出手臂,将她揉进怀里一点点抱住。
他身上的朝服还没来得及褪下去,十二毓的冕冠是方才来的路上被他自己匆匆拆下的。
鬓角有一缕黑发乱的突兀,被明黄的衣袍衬的宛如一条横逸斜出的黑玉。
绵绵的脑袋虚弱无力地靠上去,正好靠在他胸口勾着繁复刺绣的那处。
张牙舞爪的蟠龙前边,女子的脸白的近乎透明,有种这么一倒下去就再也爬不起来的感觉。
宋煜寻伸手握住她的肩膀,被她瘦的过分的骨头硌得手心疼。
“是累了吧。”他浅浅地笑,“我扶着你,睡一会儿,好不好?”
绵绵没吭声,不点头也不摇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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