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二相朝着宋煜辰草草地弯了弯身子,随后掠过张大人,看也不看地阔步往外走。
宋煜辰状作不经意地侧过头扫了一眼,张大人硬邦邦地站成了个棒槌模样,将两位朱雀尾翎晃得跟鸟翅膀似的相爷当成了两团空气,至于他们身后随行的那几个吏部小官,估计此刻在他眼中还没有半个屁的分量重。
这倒是奇了。
张大人可是个逢人便彬彬有礼的性子,就连去寺里上香的时候,对大殿里金光闪闪的佛像和门前的扫地僧都是一视同仁的恭敬,怎么今日摆出了这么大的脸色。
镇南王思索着,然而也就只思量了不过一瞬而已,他轻轻挑起眉头来,眸底淡淡潋滟了一下。
他笑眯眯地送走了脸色黑的堪比锅底的那几位,随后轻描淡写道,“张大人请先进去吧,社稷大事要紧,我再等一会儿。”
方才不过照了个面而已,张大人却不由自主地烦躁起来,登时连一贯的客套都忘了,低着头应了一声就弯下腰进去了。
袖子里的那张折子如同一把不冷不热的火,温温柔柔地掖出了他满掌心的汗水。
不出宋煜辰所料,方才进去了不多时,张大人便退了出来,脸色同样不太好看。
他撩开衣袍迈过门槛的时候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连长身玉立杵在柱子旁边的镇南王都没能看见,揣着满面七上八下的愁容便快步跑了。
宋煜辰望着那道暗红色官袍逐渐走远了,才转过身来好整以暇地走进上书房,伸手轻轻地推开了那扇沾染了不知多少文武官员戾气和不满的门。
曾经,在他还是个只比门槛高不了多少的小皇子的时候,每每想来见一趟他父皇,都要历经夫子和母亲两道难关,彼时牵着他的手、替他抚平了衣袍、为他推开这扇门的人,如今正坐在门内——那是他的兄长。
上书房内,灯火通明。
宋煜辰推门进去的时候,面若温玉的少年天子正歪着身子坐在桌前,手里捏着一根笔,一只手扶在额角,朱砂印记擦出了宣纸,如同凝固的血液一样安静地在桌子上晕染开来。
萦绕进气息之中的味道很熟悉——是他上次带来的安神香。
宋煜辰本来没想要惊动他,但只是轻手轻脚地关了个门的功夫,宋煜寻还是被惊动了。
平日里总是温和儒雅的天子抬起头来,一瞬间眼底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疲惫。
宋煜辰正好撞上他这两道眼神,心底轰然一沉,眉头不由自主地便拧了起来。
“小辰来了。”宋煜寻略有些迟钝地清醒过来,瞬间功夫便风卷残云地将那几分不慎流露出来的怠倦收拢回去,放下笔的同时站起身道,“来这边坐。”
不过眨眼功夫,他又微微笑起来,唇角仿佛含了化雨春风,将人的一套五脏六腑全熨帖得舒服又暖和。
宋煜辰无声地叹了口气,挡住了他习惯性地要为自己斟茶的手,“皇兄,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坐一会儿。”
“不必讲究这些,又没有外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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