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
转眼间已经是深秋时节。
神霄阁的庭院中,老黄咧着嘴笑着,露出一口黄牙,正在和李淳罡较劲。
若论岁数,肯定是李淳罡更年长一些。
不过,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已然都是老顽童。
从前,在北凉王府,老黄是个马夫,至于李淳罡则是一直呆在听潮阁底自闭。
所以,二人在这青羊宫中,反倒是第一次见面。
这俩人都曾各自跟随徐凤年这个北凉世子游历过江湖。
又都是剑道中人,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
当老黄听说他第一任师父隋斜谷在留下城外被叶千秋吓退之时,多少还是有些感怀。
隋斜谷教过他两剑,也正是凭借这两剑,再加上他多年打铁打出来的心得,才渐渐有了剑九。
他第二次去武帝城,既为自己,也为徐凤年,也为隋斜谷。
本来他就是抱着必死之意去的,只是没想到一招剑十,让王老怪惊讶无比,最终对他手下留了情。
“老夫见过徐凤年那小子施展剑一到剑九,就是没见过他施展剑十。”
“听那小子说,剑十他使不出来,老黄,你能不能给老夫比划比划,让老夫看看是什么样的剑招,能让王仙芝手下留情。”
李淳罡坐在老黄对面,伸出一根手指,和老黄的手指触碰到一块儿。
两人以指对指,各自传递着自己的剑道感悟。
老黄听到李淳罡这么问,轻轻摇头,道:“那一招剑十用出来,我半条命没了。”
“现在还没恢复过来,等什么时候我恢复了,再演不迟。”
李淳罡闻言,嘀咕道:“真是无趣。”
就在这时,一道身形从院外走了进来。
李淳罡瞥了那人一眼,也没理会。
老黄则是笑呵呵的和那人打个招呼。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吴灵素。
吴灵素看到李淳罡和老黄在一起呆着,也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毕竟,李淳罡都来了青羊宫好长一段时间了。
吴灵素早已经见怪不怪。
吴灵素老老实实的上前和李淳罡、老黄打了个招呼,然后便直接进了阁中。
老黄见李淳罡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在一旁问道:“这小子什么时候惹到李老了?”
李淳罡抠了抠脚,道:“也没什么惹不惹的,就是瞧不惯那小子谄媚的那副劲儿。”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能傍上叶大真人这棵大树。”
……
神霄阁,三楼。
叶千秋和李义山正在打坐。
吴灵素一来,自然是有事。
他平日也不会没事就来神霄阁拜见叶千秋。
倒不是吴灵素不想,而是吴灵素知道掌教真人不喜太过喧闹。
吴灵素给叶千秋行过礼后,叶千秋便问他何事。
吴灵素开始汇报情况。
神霄派要坐道门头把交椅,自然不能靠叶千秋一个人。
还需要不断壮大门派力量,增添弟子,还要有各种各样的生财渠道,还要有成熟的消息渠道,这样才能将道统传遍四方。
自从上次叶千秋对吴灵素面授机宜之后,神霄派赚钱的门道就多了许多。
有了钱,能干的事情便多了。
收集起情报来,也是速度杠杠滴。
“最近北凉动荡不安,陈芝豹入蜀将要封王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
“估计是要比世袭罔替北凉王的徐凤年更早成为离阳第二位异姓王。”
“还有消息传出,说北凉世子徐凤年孤身入北莽,取了北莽北院大王徐淮南的首级,还杀了第五貘。”
“再就是,剑阁流沙一线之间的铁门关,聚集了不少顶尖高手,并且进行了一场大战。”
“陈芝豹,人猫韩貂寺,病虎杨太岁,离阳军中第三人白熊袁左宗,阴物丹婴,徐凤年,徐渭熊,密宗六珠菩萨,昔年曾是四大宗师之一符将甲人本尊的金甲人,生而金刚的徐龙象,还有手持刹那枪的青鸟。”
“这一战,若非是曹长卿出现,徐凤年估计活不了。”
“再就是离阳皇帝派了使臣到青城山来,邀请掌教真人到太安城观礼。”
“估计还有几日,那使臣就该到青城山了。”
叶千秋闻言,微微颔首,道:“知道了,若是离阳使者到来,你替我接了邀函便是。”
吴灵素听了,点了点头,恭敬退去。
在一旁打坐的李义山仿佛泥塑一般一动不动。
待吴灵素走了,叶千秋朝着李义山问道:“元婴,我打算到太安城走一趟,你去不去?”
李义山微微摇头,道:“弟子近来心静了许多,还是在山上多修行一些时日为好。”
叶千秋闻言,微微颔首,道:“如此也好。”
“师尊此去太安城,是想?”
这时,李义山睁开了眼睛,朝着叶千秋望去。
叶千秋淡淡一笑,道:“就知道你忍不住。”
“元婴啊,修道人若想逍遥自在,便得讲究一个念头通达,你的心里还在记挂着徐凤年那小子还有北凉基业,想要真正的静下心来修道,有些难。”
李义山一张清秀的脸庞之上,多了几分感慨之意。
“凤年那孩子,有点苦。”
叶千秋笑道:“谁让他投胎投到了北凉王府。”
“如果他投胎到一个连果腹都困难的人家,难道就不苦了吗?”
“世上万般事,总是有好处,便有坏处。”
“没了李义山的北凉,该如何走下去,这是徐凤年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雏鹰总要学会自己扑腾,才能有翱翔九天的时候。”
“元婴,该学会放手了。”
“不要忘了,你现在已经是荆丹,已经是神霄道人飞熊子。”
李义山闻言,悄然说道:“弟子明白。”
叶千秋道:“听说陈芝豹入圣了,你怎么看?”
李义山道:“北莽灭佛一事,让龙树僧人圆寂,这位佛门圣人一走,陈芝豹便占了便宜,否则他也没有那么快入圣。”
叶千秋笑了笑,道:“陈芝豹算是你的后手之一吗?”
李义山一脸无奈,道:“师尊刚刚还要我放下。”
叶千秋笑道:“放下不等于忘记,说说看,你对太安城中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李义山道:“其他事暂且不说,弟子敢问师尊,可知道一百二十年前曾有一名野狐逸仙般的年轻道士在太安城画符龙,传言点睛之后便入云,这株无根浮萍,呼召风雷,劾治鬼物,以一己之力力压龙虎武当,获得当时的离阳皇帝器重,封为太玄辅化大真人,总领三山符箓,主掌一国道教事,奉诏祈雪悼雨,无不灵验。”
“在离阳先帝手上制加崇德教主,当今天子登基以后又赠号太玄明诚大真人,层层累加,恐怕龙虎山那些老天师牌位都难以媲美。”
“可两甲子过后,这位与天子同姓的仙人修道之处已经日渐颓败,无人问津。”
“弟子想问师尊,神霄道统可兴盛百年吗?”
叶千秋毫不犹豫的道:“当然。”
李义山微微颔首,道:“既如此,弟子便畅所欲言了。”
“碧眼儿张巨鹿要将三教纳入朝廷掌控之中。”
“龙虎、武当,皆在其中。”
“神霄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成为道门之首。”
“不妨和碧眼儿合作。”
叶千秋笑道:“世事无常,风云变幻,别看离阳现在风平浪静,但花团锦簇之下,都是暗潮涌动,天下若乱,这赵家王朝坐不坐的稳,还未可知。”
李义山闻言,心头一跳,道:“师尊的意思是?”
叶千秋笑了笑,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元婴啊,你得学会等待。”
“等?”
李义山嘴中咀嚼着这个字。
叶千秋笑了笑,道:“普通人之一生,不过短短几十载,但修行人之一生,便要长的多了。”
“有时候耐下心来等,你会发现别样的天地。”
“在我的记忆当中,世间曾有一个叫司马懿的人,他蛰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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