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子”扛着“大狗”,对广山三人说:“你们等会,我去叫人。”
广山刚刚碰到过类似情况,心里抵触,下意识说:“一起吧,省的......”
“胡子”说:“省的俺放狗咬你们?如果俺想放狗咬你,又怎么可能带你一起?在这呆着吧,别人家,别乱跑。”
红星说:“既然你不打算放狗咬我们,那就一起去,你要不同意,就是心虚。”
“胡子”说:“俺心虚?俺长这么大,就不知道心虚是啥玩意。俺当着卖肉的面偷猪,当着大姑娘的面脱裤子拉屎,啥没干过?真要对你们动坏心思,俺敢把你们牵到狗圈里!切!”哼了声,扬长而去。
红星咂舌:“他哪是不知道心虚,是缺心眼,不知道丢人!‘当着大姑娘拉屎’,我说出来都恶心,瞧他那模样,还挺骄傲。”
晓亮咯咯笑:“心眼大,活得舒坦。”
广山揉揉脸,拉过凳子,一屁股坐在上面,脸前不远,有个深绿煤球炉,上面的铝壶,正“滋滋”喷热气。
“胡子”之前说,要带他们找李重阳时,广山吓了一跳,以为“胡子”是李重阳派来的。详细问过才明白,他是要把广山三人,带给能找到李重阳的人,也就是广山他们此行的目的,李素珍。
红星也坐到广山旁边:“那胡子说,李素珍让他等在地洞里,好来接应我们,是不是骗咱的?说什么‘俺还在被窝里,你们就来了,都怪你们来得太早,差点儿耽误事,还害得虎子受伤......’正常人能说出这话?那理直气壮的,我刚开始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越想越不对劲。”
晓亮坐到广山另一边:“他那种人,这种想法,一点儿也不奇怪。只是,李素珍为啥知道我们会来,又为啥要帮我们?”
广山说:“大人的心思,一个比一个深沉,不知道成天算计什么。我们原本打算当面问她个清楚,这机会正好,一起问了。不过,她毕竟是灵台医院坛主,不能掉以轻心,一旦有情况,别犹豫,改锥伺候。”
红星说:“虽然广山你执意要过来,但我还是觉得,李素珍不像好人。她在梧桐树下的样子,简直就是疯子。”
三人沉默,一时陷入回忆。不管是李素珍半夜叫魂,在坟前的哭泣,还是当着众人,声泪俱下。一幕幕,恍如昨日。也就是在那天傍晚,广山得知了表哥王修远去世的消息。
这么多天,担惊受怕,危险如同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以至于,广山几乎忘了表哥的死,可事实上,表哥恐怕也是灵台医院的牺牲品。表哥死亡的真相,能解开吗?
木门忽然打开,冷风随即灌入。广山一哆嗦,只见屋外进来三个人。广山立刻站起身,面对他们,手偷偷放到后腰的改锥把手上。
当头的正是之前见过的疯女人——李素珍。她灰衣灰裤,面容憔悴,满头黑发中,藏着许多银白。左侧一名男子,穿着黑色棉袄,腮部塌陷,眼皮耷拉着,像刚从床上爬起来。右边则是去而复返的“胡子”。
李素珍打量着广山三人一阵,扭头说:“雨来,你确定,小五对付的,就是他们三?”
“胡子”说:“那当然,你也瞧见了,他们浑身都是狗咬的伤,还有刀伤。肯定没错。”
广山虽然医生经紧绷,却稍微有些诧异,“胡子”凶悍的模样,一根筋的脑子,竟然取了个颇为秀气的名字。又一想,他又不是天生的傻大粗,刚出生时,名字肯定往好听的取。只是,可能让他家人失望了,雨没来,洪水来了。
李素珍又问:“小五呢?”
雨来一拍脑袋:“哎呦,俺光惦记着虎子,把他忘了。俺这就去找他。”说着,就要走。
李素珍说:“不用了。”扭头对“耷眼皮”说:“你去。”
“耷眼皮”看了眼李素珍,似乎颇为意外,但没说什么,两步钻进灶台,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雨来说:“你这啥意思嘛?俺不能去?”
李素珍说:“天天惦记那条蠢狗,差点误了大事。我让你看着点小五,你就差点把人给我看死?瞧瞧这一身的伤......”
雨来说:“怎么能怪俺,他们来的太早......”
李素珍说:“还犟?”
雨来说:“本来就是,看看虎子,都成啥样了?要不是你,俺也不会把虎子借给那个瓜怂。虎子要死了,你也有责任......”
广山大吃一惊,本来以为,逼迫雨来借狗的,肯定是李重阳小五那种人,怎么会是......这个李素珍,想杀了他们吗?
红星立刻沉不住气,大声质问:“你借的狗?那货跟熊一样,你把它借给半脸怪?想要我们的命?”
李素珍瞧了红星两眼:“我们说服小五,先用狗对付你们,他来捡现成的,更安全,没有人为的痕迹......”
红星大叫:“为啥?咱们有什么仇?”
李素珍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接着说:“等他放出狗,离开之后,暗中监视的雨来立刻出现,控制住虎子,把你们带来,然后让虎子对付小五。你们很安全,小五遇到‘意外’,这才是我的计划。谁知道,这个傻子睡过了头......”
雨来说:“他们来得太早,地窖又冷,俺总不能,在里面待一夜......”
李素珍说:“闭嘴。”
广山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只是不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他犹豫片刻,刚想问,女人却抬了抬手:“等会再说,医生马上到,让他先给你们治治伤。虽然虎子定期打疫苗,但难保不会有狂犬病......”
广山打了个寒颤,把这事忘了。
医生是个秃头,背着棕色药箱,药箱上画着一个红色的十字。他先用酒精擦拭了一遍广山的伤口,又和着一些黄褐色药粉,用绷带把伤口裹得严严实实。
酒精虽然刺得广山剧疼,但疼痛过后,感觉却清凉爽。黄褐色药粉敷在伤口,则散发一股股温热,颇为舒坦。
“这是什么药?”广山问。
秃头医生不理,从药箱中,掏出一个塑料包装的紫色针管,又掏出几枚玻璃瓶,保龄球般的药剂。“咔——咔——”,用镊子敲碎上方的细口,吸出药水。拿着酒精海绵,敷在广山右臂上,擦两下,猛地一针刺入,疼得广山倒吸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