叟使劲点了点头,“先前朝廷派人来驻防,便准备把浅滩削下一层,刚才可没过多久大人你们就来了,那些个官差也就没敢继续。”
张士诚眼皮一抹,抬头质问道,“之前我义军尚未南下集庆,老人家你就已经提前将浅滩的位置记了个一清二楚,莫非有预知之能不成?”
现如今正是江浙义军最关键的一步,不成功便成仁,大敌环伺之下由不得张士诚有半分放松。
钱老头一愣,悲愤地说道:“俺原先就是水陆洲的渔民,老老实实打鱼卖鱼。直到那天朝廷的官差来修堡垒,把俺全家都赶了出去,儿媳妇被那群畜生糟蹋了,儿子没了,老伴没了,家……家也没了……”
“俺……俺并非为了谋取银钱和私利,只是确有深仇大恨,才注意了元鞑的动向。只求大人为俺一家报仇,宰了那些畜生。”
说罢,迂直的钱老头将眼泪抹去,直愣愣地跪了下来。
张士诚一愣,挥手命李伯升去察访钱老头的底细,随后连忙起身将钱老头扶起。
“老人家何至于此!并非张某故意为之,只是非常之时不得不处处小心,如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贱民,不……不敢……”钱老头把头埋了下去,膝盖一软又要跪下。
看着唯唯诺诺的钱老头,张士诚不由得心中一痛。
华夏百姓已经被异族统治了太久,残暴的百年侵蚀着汉家儿郎的心灵。
唐宋时期的与民同乐,轻徭薄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知不觉间成为了美好的过往,甚至渐渐被人遗忘。
“老人家放心,俺们不是伪朝的元鞑畜生。在这里,没有人敢随意欺负你!俺们会真真切切的让你们站起来,吃饱饭!”
张士诚将钱老头扶到椅子上,诚恳地问道,“老人家此番立了大功,可有一两项长处,我也好为安排封赏和职位。”
钱老头一幅难以置信和受宠若惊的模样,颤颤巍巍地小声说道,“俺没啥长处,除……除了会捕鱼,平时就喜欢鼓捣那些竹筒爆竹啥的,街坊邻居都说俺没用……”
“爆……爆竹?”张士诚兴奋地抬起头,盯着钱老头的脸。
竹筒爆竹?这不是宋代千奇百怪的火器的原型吗?虽然火器制造在元廷逐渐落没,并且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可它的重要性却不言而喻。
这是又个民间的人才啊……
张士诚托腮思考,就凭借贫困渔家的自娱自乐钱老头都能捣鼓出突火枪的雏形来,只要有足够的原料和人手,批量生产也是有可能的啊!
想到这里,钱老头在张士诚心目中的地位顿时直线上升。
“老人家,你家中现在还有存放这类爆竹之物吗?”张士诚尽量平静地问道。
“有……有的,俺家还有存放一些。”
“好!”张士诚紧接着说道,“老人家您先跟着这位将军和我一同攻进水陆洲,事毕之后张某一定要好好去贵舍拜访!”
“是……”
他轻轻地拍了拍钱老头的肩膀,唤来潘元明,蓝玉,分领水师八千,步军一万,浩浩荡荡朝着水陆洲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