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诚不动声色,隔着一桌坐下。
此时他们仅隔一丈距离,张士诚看清了那大汉的相貌:
身高九尺,浓眉大眼,虎目圆瞪,面有凶光,但更多的是颓唐。
他的背后别着一对宣花大板斧,腰间系着一条麻绳,显然是在守孝。
陈酒一杯杯地被他灌进肚子里,张士诚微微侧耳才勉强听到了他们的交谈。
“老弟…哥哥这些年……”那汉子将蓬乱的头发抓了抓,过得苦啊!”
“他们因为俺娘是小妾,俺爹又死的早,就都看不起俺,俺无论怎么努力,都比不上大哥轻飘飘的一句话管用。”
“去年冬天,俺娘连取暖的柴火都分不到,没熬到春天就活活冻死了……”
那汉子显然是借着酒意将堆积了无数的忧愁发泄出来。
“常大哥,那家主和大少爷如此欺辱与你,但凡是个血性男儿……”
那旁边的俊朗青年忧愤,不知不觉地搂住那大汉的肩膀,“小弟最近在码头的生意做的也还算可以,如果哥哥不嫌弃,就来淮安暂住一段时间怎么样?”
“多谢老弟了。俺这次来泰州也挣了也糊口的银两…想着把这宣花斧当了给俺娘修个坟,回乡披麻戴孝,就不麻烦老弟你了。”
俊朗青年无奈地摇了摇头,先行离开了酒馆。
那汉子长叹了一口气,闷了一口白干,佝偻着背也准备离开。
张士诚静静望着那个汉子,心中暗自思量,这倒也是个可怜人……
等等!
张士诚突然回忆起了什么事情。
若要说元末历史上姓常而且还会使板斧的人……
“大名鼎鼎啊!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将这样一员干将送到我身边。”张士诚一拍脑袋,将酒樽扔在桌上,急忙站起身,火速向前迈出一大步。
“壮士!烦请壮士留步!”
那九尺高的汉子疑惑地转过头。
张士诚略微打量了一番那位姓常的汉子,徐徐说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因暂时不如意而丧失斗志?”
那汉子闻声,虎躯一震,铜铃似的大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张士诚。
张士诚深吸一口气,目光平视着他。
“恩…恩公!俺终于找到你了!”
“这位兄台,此言何意……?”
张士诚脑袋有些发懵。
“恩公……本来俺以为你已经死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
“我请店家再上一桌酒菜,可否请壮士赏脸,进厢房内详谈?”
“是!”
待酒菜上齐,张士诚刚刚屏退了酒保,就听见“扑通”一声,那大汉直愣愣地跪了下去。
“兄台使不得,使不得!”
张士诚吃了一惊,连忙将大汉扶起。
“大人应该是被那群狗东西打失忆了……都怪俺莽撞……”
说罢,他又跪倒在张士诚面前,规规矩矩地给张士诚磕了一个响头。
“你且说话,切勿再跪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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