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儿子实在是太给朕长脸了.几日不见.终于学会了请罪.”语尽一默.见帛清被自己作弄的发起愣來.免不得一阵哈哈大笑.
这时气氛早不见了半点尴尬.帛清在父皇爽朗的笑声里复苏了神志.跟着皱眉侧首:“父皇.儿臣是真心的.你还打趣儿臣.真是.”一急.沒防这话说的更像是在撒娇了.
“嗯.父皇当然知道你是真心的.”帛睿戏谑不减.“你倒说说.是怎么的就突然良心发现.又是要跟父皇请什么罪來的.”顺心随口.他早不再执着帛清什么认错、什么请罪了.此刻起了兴致只想这么顺着话锋同帛清继续玩笑下去.毕竟父子之间这一份轻松明快的天伦之乐.放在皇家委实难得.当沒有什么是比这情分、这心境更令日理万机的帛睿觉得欢喜的了.
“儿臣……”帛清欲回复.启口又巴巴的僵在了那里.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昨晚上那一浪浪厚重的心事、埋在心底下这一腔的话.此时此刻却都生生哽在喉咙半个字都吐不出來.帛清心下不由发急.越急却又更是言语不得.真真是好生的辗转折腾人的.
见帛清这么副又急又恼的窘迫模样.帛睿颇为忍俊不禁.复稳稳心绪.抬手往帛清臂膀搭了上去:“好了.”语重心长的一笑喟.沉了目光、稳了语气.“父皇明白.”自然是明白的.
血缘天成、默契自知.一些话即便不言明、不挑破.又怎会不明白.横竖是一些一时之气的决绝、以及一些事后冷静了神思的追悔莫及罢了.
帛清哑言半晌.面着父皇抿唇微笑.一双魅惑的桃花目里有欲止又言的几多沉淀:“不止那些.不止是悔恨.”他想说的太多.出口成言的却又太少.听來就有几分语无伦次.但他心知父皇知晓自己的意思.“自儿臣出生起始、直到现今都未见止也不会止.父皇那般厚待儿臣、体恤儿臣……在儿臣身上花费的那些心思、那些不易.儿臣……忽然全部都明白了.”渐次低沉.因沉仄而听來更为深刻.
这一下换成是帛睿张了张口却不能吐露一字了.一股剧烈的欣慰感沿顺心口浅流慢露.帛睿起一怀拂之不去的深浓的动容……
无语无言.不消再语言.
帛睿抬手.实实的拥住了儿子的双肩.将他面着自己匡进了怀抱里.
暖夏的早荷花借着迂回风势将自身香气涣散其里.一丝一缕袅袅的灌入门窗缝隙.在四周弥漫起來.在时而芜杂时而纷繁混乱的心灵其间迂回起來……这一时花好人好.自然清奇、天地人和.
帛清进宫这一番不是请罪的请罪.终是叫父子之间作弄起的那通隔阂涣散不存.父子两个尴尬尽释.又因经了这一遭事儿.各自于心又都在这潜移默化间跟着生就了许多磨砺、看清了很多从前不曾看清的东西.而那关系似比从前更是好了.
同是感性的人.但该有的理性也是必不可少.趁此心力浮涌.帛睿留了帛清在暖阁里.一鼓作气的教授帛清治国之道.要他看着自己如何批阅一封封的奏疏、如何处理一件件的公务.不日后好帮着自己分担这繁忙政务.
这俨然是摆明了要让帛清监国啊.
监国.只有太子方可监国.那这……
谁也明白.即便沒有这个提点也依旧都明白楚皇的心思.而楚皇却在现下里摆了这么一出.无异于公然的给朝臣们传递了一个信号荣锦王是朕看好、并一手栽培出來的储君.大楚国皇太子的不二人选.沒得更迭的余地.
帛睿行事素有魄力.他决定了的事儿便会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一个完美的定案、从而按着步骤一步步绝不拖泥带水畏首畏脚的以此走下去.
他此番把荣锦王留在乾坤殿暖阁里逐步传授治国之道.这事儿本就沒打算隐瞒.分明是故意要这么一个信息逐步扩散、逐步传达出去.既然这些个不死心的大臣们依旧轮番上表催促立嫡子为储君.那么帛睿便以躬身实际行动來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
凤仪宫前.澹台皇后临风茕立.一张含及着淡淡愁绪的娇颜被湮沒在无边无际的熏夏的景致中.天风起.一时疏衣汩汩、裙袂若举.她合风淡淡叹了口气.几缕流苏贴颊过眼.作弄的面上痒痒的.心口也跟着一阵阵的发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