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的男人就是可以有着这般弥深的魅力,只消他一个走笔、一个念想,便足以激荡起千层叠浪,轻而易举就将她们母女二人安静的世界波澜的天风四起……
二公主冷宓颜,是已逝先皇后所遗的女儿、唯一的子嗣。因着先皇后这层缘故,她平素里深得父皇的宠爱,被特赐执掌凤印。
先皇后是皇上的结发妻,当他还是一个小小的、名不见经传的亲王时,那个女人便已经是他的王妃,为他洗衣把扇、煮酒烹茶,躬身细致贴心的料理一切贴己之事……对于发妻,皇上一向相敬相爱,她的早逝更成为了这个已经得到天下的男人心底深处里最不敢触及的、一道最最祢深的痛。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年来,他迟迟不肯再立皇后,直到后来实觉国母之位悬空太久会使后宫不宁、又加之大臣经久劝谏,他适才新立了皇后的最重要的原因。
宓颜虽然得宠,但却并不骄奢。她举止行事大方雍容收敛有度,最基本的礼仪更从来都不会稍有逾越和缺失。如此,传旨过后,二姐姐的样子便摆了出来,噙杂满目亲和,拉了同在上官氏这里的五妹妹令月,一同于新昭仪跟前行礼道贺。
尽管这个姐姐忽冷忽热的神容做派从来没有人能够看清、深探到她其里的皮囊之下,那颗玲珑心上面镌刻着的真实的情境是什么;但每当她就这样换上另一副不通透的伪装、柔然面目尽荡慈祥,还是会让人很容易就抛却掉了往昔里她冷漠的一切,真心实意认为她是一个温温可亲的高贵公主。
上官昭仪浅笑着免却了二位公主的礼。
其实虽为道贺,那礼也只是一来一去简单的客套罢了。上官氏素识体态,尽量以避世来谋求真正的立世。宓颜心照不宣,也未怎么多言,随后携着妹妹令月往得小院子里的亭台轩榭去唠唠家常。
大抵是暮春初夏的样子,院落里的景致独好,又因小亭临着假山池沼,也不会觉得太燥闷。姊妹两个素日里的交集并不多,现下这么闲聊起来,话就未免多了一些,但也全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一来二去。
后来信口无意的,冷宓颜说到北冥皇后的儿子、也就是六皇子成年在即,过几日眼见便要封王赐府。如此,于情于理,做皇姐的都应该备份礼物,去他的宫苑里走上一遭瞧一瞧的。
对于这位威严有加的二姐,令月一向敬怕,她的所言所做身为妹妹一向未可予以拂逆。虽然北冥与上官二族情势乃是死对,但因了这位二姐开口,令月也就不好拂逆。
于是,姐妹两个约了时日,相邀同去。
那个时候,令月并不知道原来有些真相是她一辈子都所不愿去知道、去明白的;原来有些缘分明明儿已经瞧见花开并蒂,却只不过是一缕紫云腾转在花梢叶尖的一抹幻影。风一吹,也就散了,一切都散了干净!
镜中看形见不难,水中捉月争拈得;一丝不挂鱼脱渊,万古同归蚁磨旋。
这一场定数的赌,结局来的太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