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不堪一击。照这样的势头,三月应该可以拿下谌离,陆铮说过,要赶在五月之前班师回朝。
苗太后将信投进了香笼之中,火苗将那些字一点点吞噬。
信发出来时,陆铮已经顺利登陆,逼降谌离王想必也是指日可待。不能再等了。
“豆沁,替哀家写一封信。”
......
转眼进了三月。
京城处处染上新绿,一片生机盎然之相。
皇城仍旧沉浸在陆铮一举斩杀叛军扈少毅的喜悦之中,加之这些日子陆铮的捷报频传,朝堂人心开始浮动,太后偃旗息鼓,不再过问朝堂的事,左丘宴的日子也松快一些,处理起政务来也得心应手。
崔礼礼已经在宫中守了大半年。每一次陆铮传回来的捷报,左丘宴都会拿给她看。
她明白,左丘宴是想分享胜利的喜悦。
童年的伙伴,并肩偷听床笫动静,并肩调皮受罚。如今成了君臣,一人在朝,一人在野,也只有在诵读军报时,他才能够与陆铮并肩站在船头,与敌军厮杀。
三月二十一日。
崔礼礼一辈子都会记得这个日子。
左丘宴正在早朝,却突然遣人来寻她,命她即刻去正阳殿。
那是朝堂。圣人诏她前去,也不知那帮朝臣们会如何唾骂她。
传旨的小宫人催了一声:“县主,圣人候着呢,还请快些吧。”
崔礼礼深吸了一口气,沉稳着脚步踏进殿中。
朝堂上一片青绿红绛紫的衣裳,看不清谁是谁。不过,她也没有去分辨,这里除了左丘宴,应该没有她认识的人了。
走到台阶之下,崔礼礼行了跪拜大礼。
左丘宴戴着沉重的冠冕,半垂着眼眸,像是一个陌生的帝王。
“惠安县主,”左丘宴缓缓说道,“朕这里有一份军报,需要你来宣读。”
话音一落,朝中众臣纷纷不满。后宫不得干政,更何况是个没名没分的女子。军报乃是朝中机密,岂能让一个女子宣读?!
“如何读不得了?!”有一个年迈的声音传来,“惠安县主识文断字,自然是读得。再说军报本就要昭告天下,称不上机密。”
崔礼礼抬头看过去,想不到是治好了偏风的何聪。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何景槐的小院中谋划,那时他腿脚十分不利索,她还黯然后悔,毕竟前世何聪活到了九十多岁。一年多不见,何聪倒恢复了硬朗。
儒家博士如此说了,朝中不少人闭了嘴。仍有不依不饶的,户部尚书又站出来:“若非人家捐银子,我们连军队都没有,又何来军报?这军报自然读得。”
崔礼礼甚至不知他姓名。却记得当初在厉帝面前捐银子,也是他极力赞同。
“女子读军报,于礼不合!”平日也就算了,朝臣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在朝堂上,自然要管一管,否则牝鸡司晨,如何了得?
“倒也没有不合礼法。”有人大声开口为她撑腰。
崔礼礼对这声音很熟悉,是外祖傅郢。显然他还记得当初她在傅宅对他说过,在外人眼中,崔家与傅家从来就是一家人。
傅郢不疾不徐地说道:“老臣熟读本朝礼法,并未提及诵读军报者必须是男子。”
“崔礼礼——”左丘宴没有再称呼她县主,他将军报递给常侍,让常侍转交给她,“朕说了,由你来宣读军报。”
崔礼礼接过军报筒,挑开封印的褐泥,倒出一根挫成细棍的军报。
顿时,她泪眼婆娑。
军报只有六个字:
“我军胜,谌离降”。